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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栀抬眸注视他手心的玻璃杯,一大杯牛奶,和许多个夜晚如出一辙。

她憋不住心思,目光停滞在叶臻俊朗的面容上。

女孩声音如羽毛般轻,“我身上的伤痕,真的是皮肤病吗?”

很直接。

灯下,叶臻表情变的怪异扭曲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放下杯子,长长的睫羽在眼周投下一小片影子,挡住了他平日温和的瞳仁。

看不清情绪的叶臻仿佛有些微微的阴鸷,全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他笑了一声,露出几颗森白的牙齿,“怎么会不是呢?栀栀,你在瞎想什么?难不成还怀疑是哥哥干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夏栀心中升起很大的不安。

她瑟缩了下脖子,垂下头不吱声了。

叶臻伸出手轻点她的额头,“别瞎想了,我去洗澡。”

“把牛奶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浴室的门轻启又合上,夏栀这看向床头柜上的热牛奶。

她伸出手握住杯壁,放在眼前淡淡看了十几秒。

然后蹑手蹑脚下床走到窗边。

细长的锁链拖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一阵悦耳的碰撞声。夏栀便蹲下身,提起它,生怕被叶臻发现。

乳白的液体顺着窗户的缝隙倾泻而下,夏栀踮起脚尖,屏住呼吸,看着它如雨幕般消失在寂静的黑暗里。

做好这一切,她把杯子放在原位,掀开被子躺进去,将自己连人带脑袋捂的死死的,只留有小截黑色的长发。

果然,曾经喝完牛奶后如热浪滔天席卷而来的困意并没有如约而至,反而因为强烈的紧张不安越发清醒。

她猜想到了什么。

应该说今天许一洲说完那些,她就已经推算出来了。

很多次的身体产生异样,都是在喝完叶臻为她送上的牛奶后。

但是她又不敢接受,心里默默祈求这一切都是假的。

“吱呀。”

浴室的门打开了。

夏栀听见,心里一紧,用力握住拳头,身上冷汗妗妗,不敢大口喘息。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她面前。

接着她听到杯子被拿起,又轻轻放下的清脆声。

他就站在她面前,没有动,不知道在干嘛。

诡异的沉默。

如果夏栀现在坐起来和叶臻对峙,她一定得被吓死,因为此刻的男人瞳孔放大,眼底布满血色。他歪着脑袋,表情狰狞,全然是另一副可怕的样子。

没喝。

她没有喝牛奶。

牛奶杯壁上倒出口的痕迹明显大了一圈,且不均匀。夏栀喝水小口低啄,只会在杯口流下长且细的痕迹。

她倒掉了。

叶臻并不想那么快让夏栀发现真相,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本来还有十天夏栀才满二十岁,他想在夏栀生日那天再……顺便把夏真真和叶杰弄死,给她这两个惊喜。

就算夏栀一时间接受不了,他也有的是办法。

他有一辈子的时间陪她耗。

总有一天夏栀会理解他,会接受他,会心甘情愿的困窘于他亲手打造的囚笼。

叶臻表情沉郁,掀开夏栀身上的被子。

女孩背对着他侧躺蜷曲,因为害怕长卷的睫毛微微颤着。

他赌——夏栀即便知道真相,也不敢“醒”过来。

因为她根本没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栀栀,你要的真相。

我用一整夜的时间告诉你。

……

事实证明,叶臻赌对了。

这一夜,是他的天堂,夏栀的地狱。

事后,他抱着昏迷过去的女孩洗了澡,又将锁扣固定在他脚腕上。

窗外月色如洗,在床边投下一片银色的光亮。叶臻披着浴袍打开一半纱帘,垂眸。

被夏栀泼过的牛奶还没有干,沿着二楼往下是很长的湿润痕迹。

果然。

叶臻又回身走到床边,奖励一般的深吻不省人事的夏栀ᴊsɢ。

末了溺宠的夸她,“好厉害啊!竟然猜到了呢!怎么变聪明了?栀栀真棒。”

夏栀昏睡中只觉得身上很疼,下意识嘤哼了声,脚掌抖了下,带动着锁链也在响。

叶臻看过去,把她的脚从被子里捉出来,指尖拨弄一小截链条。

长长的金属制品在月光下诡异的亮。

叶臻有些克制不住,伸出手挑起那截,薄薄的唇瓣虔诚的印下一个吻。

是信徒在亲吻神明。

……

窗外,太阳已经升的很高。

夏栀低头看着腰间的那只手,耳边是身后男人平和的呼吸声。

他睡的很香。

夏栀却只想去死。

很恶心,不是吗?

她和叶臻?

一边是从小到大对她百般包容的哥哥,一边是骗她害她的魔鬼。

这实在是太割裂了。

恨!

她第一次在心底里燃起了这么一个小种子。

夏栀根本不想靠近他,她往前挪了挪,又被叶臻抱回去。

“醒了吗栀栀?饿不饿,我去做饭。”

他被吵醒,睡眼惺忪,声音暗哑,语气嫣然是吃饱喝足的愉悦。

明明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却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真是好强的演技。

夏栀咬紧牙关,咯咯作响。

但是……

“饿。”

她还是不敢质问。

夏栀说出这个字,心里是浓浓的恨铁不成钢。

但是她没什么心眼,就算撒谎也是那种拙劣的表演。

于是叶臻起身下床,就看见夏栀嘴上乖巧但是表情凝重憎意浓浓的样子。

他扬起唇角笑着捏了下女孩的小脸,并不计较。

于叶臻而言,夏栀就是只蚂蚁,弱小的不堪一击。

她这副样子,叶臻只觉得有趣。

嗯……别扭纠结的小朋友。

“起床刷牙洗脸,哥哥给你做饭吃。”

夏栀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没脸没皮到这个样子的。

完全不能和从前的叶臻重叠在一起。

门被男人关上后,她才敢低声抽噎。

没用死了。

她果然是没用死了。

夏栀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自己完全不能再接受这段感情。

哪怕一秒。

布满水汽润湿的杏眸抬起,迷茫的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坚定不移的定格在某处。

……

叶臻端着早餐拧开门。

“栀栀,吃饭了。”

没有人回应,本该在床上躺着的少女也凭空消失了。

他眉头微拧,视线停落在地上长长拖尾的锁链上。

蜿蜒的蛇一样盘旋,末端消失在他身侧的门后。

叶臻低头笑了下。

好笨的小朋友,想和他玩躲猫猫,都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条长长的尾巴。

许是叶臻太没防备,应该说夏栀太没战斗力了,一点威慑力没有。

他把门彻底开开,“栀栀,吃……呃嗯……”

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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