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所有的声音好像都随着背上人的呼吸而消失了。
陆玦的耳畔只有江落轻轻的“忘了我”三个字。
“……江落?”
“嗒——嗒——”
回答的只有从江落指尖滑落下的血滴砸在地上的轻响。
突然间,陆玦有种落入深渊的失重感,其他赛车呼啸而过的从身边冲了过去。
他恍惚地看着前方的终点,重新迈开腿:“什么离婚协议书,什么最后的愿望,我都不会答应的……”
“江落,醒醒,我们到了,真的到了,你醒醒……”
陆玦仰着头,血红色的视线渐渐变黑,一种从未有过的抽离感将他包围起来。
在工作人员和医护人员奔过来的同时,他陡然跪倒,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陆玦的鼻内,一路横冲直撞到大脑,最后将他迷蒙的意识变得清晰,却又多了几分疼痛。
陆玦缓缓睁开眼,有些晃眼的光线让他还不太适应地眨了几下眼睛。
只是一瞬间,“江落”二字猛地钻进脑海中。
他瞳眸一怔,赛车事故的最后一幕好像又在他眼中重演了一遍。
江落!
陆玦猛地起身,才刚掀开被子,病房门忽然打开。
林小冉见他醒了,目光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
“嘉衍,你终于醒了!”她跑上前,泛着泪花的眼中满是欣喜和担忧,“你都昏迷四五天了,吓死我了。”
陆玦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江落呢?”
林小冉嘴角的笑意僵住:“她……”
她的欲言又止让陆玦大为烦躁,更是让他觉得心底不安。
他冷冷地瞥了林小冉一眼后下了床,准备自己去找江落。
可在脚刚沾地的时候,他腿忽地一软,差点栽倒,林小冉扶住他:“你干什么去啊?”
“让开!”陆玦推开她,紧咬着牙关撑起有些无力的身子冲了出去。
林小冉见他背影消失在房门,眼中的担忧瞬时消失。
她冷哼一声:“没想到还挺在乎那个已经死了的人的。”
空荡的医院走廊,陆玦无头苍蝇似的打开一个又一个病房门,可没有一个是江落。
他靠在墙边,双臂耷拉在两侧,被汗浸湿的黑发贴在额前。
为什么?江落为什么不在?
陆玦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恍如一个缺氧的病人。
心里的不安快要把他吞没,甚至让他难以思考该去哪儿找江落。
“徐先生……”
一个护士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在撞上那红而冷冽的眼睛后又是一个寒颤。
她有些哆嗦将陆玦的手机递了过去:“您的手机,您昏迷期间有个叫秦南澈的人给你打过很多电话。”
陆玦闻言,眼眸一沉。
将手机接了过来后一看,足足有十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短信。
对于秦南澈,他没好印象,他和江落亲密的样子就像扎在他心中的刺,恨不得拔出来烧成灰烬。
他来电话,肯定市想问他江落的事情。
想到这儿,陆玦心又紧了紧,正准备呵住那要离开的护士,问她江落在哪儿,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又是秦南澈。
陆玦手不觉收紧,阴着脸接了:“喂。”
“盏盏的骨灰,你还要吗?”
听筒内秦南澈的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道响雷传入陆玦的耳内,最后在大脑中炸开。
他下颚颤抖着,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如果秦南澈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撕烂他那张嘴。
对面沉默了几秒,低沉沙哑的声音才慢慢传出来。
“城郊墓园,随你便。”
话毕,电话被挂断。
陆玦手一颤,手机差一点从手里脱落。
他慌乱的眼神扫视着空荡荡的走廊,跌跌撞撞地朝护士站冲过去。
值班的护士被陆玦吓了一跳,满脸疑惑和惊讶地看着他。
“江落,查江落在哪个病房。”
陆玦冷硬的的嗓音掩盖不了他语气里的惶恐。
他紧紧握着拳,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听秦南澈的一面之词,江落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一定是秦南澈那混蛋故意刺激他。
护士翻查了一下入院记录,摇摇头:“抱歉,没有这个人。”
又是一阵响雷般的轰鸣声,陆玦整个人都愣住了,耳畔类似耳鸣的声音让他僵在原地。
悬着的心在一瞬间又沉到了无底深渊。
城郊墓园。
松柏一路延伸至墓园深处,望不到尽头的隔间小路一排排墓碑加上朦胧的光线,凸显出一种安详的寂寥。
陆玦站在路边,迟迟没有踏进去。
他恨恨地攥紧了拳,眼里翻腾着懊恼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