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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意识,只是动弹不得,静静感知周遭残酷的一切。

“他们敢伤你,我便让他们全部给你陪葬!”

惊雷巨响,紫色的雷天瞬间撕裂整片天幕。

战马嘶鸣,抬起前蹄,惊慌欲逃。

长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紫月知道,他是在阻止他。

豆大的泪水落在他的脸上,紫月哭着道:

“长琴,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

我受不了,我找不到你,求你,不要再走了。”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慢慢合上了眼,长睫轻轻盖着下眼睑,眼窝处蓄着的雨水,染着红,明艳又凄美。

*****

这一场雨渐渐停了,沈一安蜷缩在角落,肩膀抽动,眼泪根本止不住。

宋凛目光扫向四处:“时道友的魂魄呢?”

见沈一安还沉浸在悲伤里,宋凛有些不能理解,果然,女人就是麻烦,就知道哭。

“别,别哭了。”

宋凛戳了戳沈一安的后背,沈一安双眼通红,愤愤瞪了他一眼,转过去,继续哭。

少年有些无语,不知怎地想到,他从洗髓池出来的时候,她搂着他,他觉得很舒服。

这么想着,他凑近沈一安,搂上她的肩头,将她后脑勺放在自己的颈窝,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

沈一安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她觉得少年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她不禁依偎得近了些,像是寻到了沈一安的桎梏。

“好,嗝,好兄弟,谢谢你的肩膀。”

沈一安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结巴着。

宋凛的鼻息喷洒在沈一安后颈,他的声音平淡而低沉:“紫月要成魔了。”

“若她成魔,往事境便要坍塌了。”

沈一安惊,立马抹了鼻涕:“那怎么办?”

“杀了她。”

少年轻描淡写,手中已然现出银色长剑,灵气四溢。

“你只是金丹初期的境界,如何杀得?”

宋凛长眉一扬:“温道友,不打算跟我联手?”

“呃.......”沈一安戳着手指,“毕竟是个可怜人,能动嘴就别动手吧。”

更何况,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往事境坍塌,对过去没有影响,但是,会影响未来。”

少年轻轻描淡写道:“你和我都会死在这。”

“惊鸿!”

惊鸿剑应声起,横在沈一安面前,做好攻击姿势。

沈一安:“说吧,怎么杀?”

宋凛:........

紫月抱着长琴尸体,眉心印记渐成,那是入魔的痕迹。

宋凛正要动手,忽然,一阵白光闪光,紫月软软倒在了长琴身上,没了意识。

一黑衣男子自不远处走来,容颜清俊,身影颀长,正是紫月的兄长紫澜。

紫澜抱起昏迷的紫月,看了眼地上的千疮百孔的长琴,轻叹一声,微不可闻。

“二位,又见面了。”那缱绻的目光在沈一安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仿佛是怕被发现什么端倪。

沈一安见对方一眼看破自己的身份,便也不矫情:“紫澜君上,可巧。”

“不巧.......连累二位被困在小妹的过去了。

既然如此,我带二位一同出去。”

话音未落,沈一安只觉周遭一片混沌,再睁开眼,她手中拿着小鱼灯笼和白猫灯笼,周遭依旧是人潮如流,红灯高挂,摊贩吆喝,熙熙攘攘,一片祥和。

“多谢紫澜君上搭救。”白衣少年冷漠看向宋凛,抱拳虚虚一拜。

紫澜笑了笑:“无妨,本就是小妹惹下的麻烦,小妹心神已乱,我得带她回去。”

沈一安:“哎?时晏呢?”

紫澜:“可是一位执折扇的黑衣公子?我已将他从浮生镜带出,他在二位还未醒来时便走了。”

“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沈一安有些不信,明明几乎都是同一时间醒来的。

冷漠看出沈一安将信将疑,解释道:“时道友确实走了,我醒来时看到他刚走。许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一安点点头,道:“紫澜君上果然修为了得居然自由出入往生镜。”还能将他们带出来。

紫澜眸光一闪,脸上露出一丝局促的神情,道:“许是担心小妹,不知怎的就进去了。

二位,在下先行一步,有缘再见。”

紫澜转身间,清风拂起,吹起他手臂处的衣袖。

沈一安看着男子莹白小臂处的特别,皱起了眉头。

男子转过身去,不禁轻咳两声,嘴角溢出一抹鲜红,他看了看怀中的紫月,眼里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片刻瞬息之间消失在二人面前。

*

*

沈一安看了那道背影许久,开口道:“冷道友,若是与浮生镜无关之人能进浮生镜吗?”

“无关之人进去,只能将灵魂栖居于那里的人身上,比如你我。”

不光是她和冷漠,包括和时晏亦是,而紫澜又是怎么进去的呢,况且她没记错的话,长琴只是凡人,却在浮生镜中,对紫月和“老李媳妇”使用了符咒,定身符是不想让紫月目睹他的死亡,遁形符是想救老李媳妇和她腹中孩儿。

如果那时长琴身上是时晏的灵魂,灵魂与肉体一致确实可以催动部分灵力。

那会不会是有一种可能,“长琴”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并且救了老李媳妇,改变了过去的一环?

如果是这样,他必定会承受巨大的反噬。

如果长琴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又一次被自己信任的部下万剑穿心........

如果说时晏在这一世没有职责的负累,恣意洒脱,那么重来一次,想起那一世的因果,

沈一安没有再想下去,有太多的事情就是不可控的。

折腾了一天,她和冷漠也没了逛街的心思,早早回了客栈。

回了客栈后,沈一安坐在床上,盘腿打坐,调养在浮生镜中布雨受的反噬。

她并没有改变因果,没有改变该死之人的生死,和原历史的走向,因此反噬不重,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时,她已经打坐结束,浑身畅快无比。

阳光正好,窗外飘进来一阵阵肉包子和煎饺的香味。

窗台上挂着冷漠和时晏送给她的鲤鱼和白猫灯笼,沈一安盯着那两个丑萌的灯笼,想了想,将它们收进了纳戒,到时带回灵音峰,挂在窗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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