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泉眼睁睁地看着韩昀和那群将士把韩灼的尸体带走。
韩卿卿站在那,还等待着顾凌泉继续他们的封妃大典。
等了急了,她便直接上前问顾凌泉:“陛下,吉时已到,切不可误了吉时。”
顾凌泉看着韩卿卿那身无比红艳的喜服,眼睛登时红得像血。
他一把将韩卿卿推到地上,离开了太和殿。
在回寝宫的路上,顾凌泉突然头晕目眩,吐血昏迷。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他睁眼便看到神医在那替他把脉,神医见他苏醒,连忙恭礼:“老臣拜见陛下,陛下此回只是心肺郁结,才会导致的昏迷,无大碍。”
顾凌泉却只是凝视着神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良久,顾凌泉哑着嗓子问:“你前些日子说,试药救朕的是皇后。”
神医顿时明了,点头:“正是,试药之人脉象气血两空,会显将死之兆。”
闻言,顾凌泉猛地坐起,又吐了一口血。
神医急劝:“陛下,切不可心急,若是落下了后遗症,老臣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呐。”
顾凌泉抬眸冷凝着他,逼问:“继续说!”
“陛下,即便皇后娘娘在边疆平安归来,也难有一线生机,皇后娘娘早在王府时,便已时日无多,若是按时服用老臣开的药,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早在王府,便已时日无多……
所以她以省亲之名,离开皇宫去边疆。
死在战场,死在韩府。
却就是不想死在冰冷的深宫。
这一切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所有人都瞒着他,所有人都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真相……
顾凌泉这才想起,所谓的真相,只是他自己不信罢了。
他叫乾阳殿里的所有下人和神医都出去,一个人坐在床榻上。
回想起当时登上帝位的第一夜。
顾凌泉仿佛又看到了韩灼穿着那一袭凤袍,第一次踏进这乾阳殿。
这一次,顾凌泉没有态度冷硬地把韩灼赶走,而是亲自上前牵着韩灼的手和她一起坐在榻上。
他温声说:“阿灼,这一次,朕一定好好待你。”
“朕很喜欢阿灼准备的野百合,还有阿灼救朕无数次于水火,朕会爱你如命。”
“阿灼可是还在生朕的气,应该的,是应该的,朕之前做过的错事太多太多了,阿灼打朕骂朕都可以,不要不理朕好吗?”
韩灼却一脸疑惑,眼中也未曾有一丝的喜悦。
乾阳殿静谧了许久,韩灼却推开了顾凌泉紧握着她的手,说:“生不曾同床,死亦不同穴,陛下是后悔了?”
顾凌泉看着韩灼收回的手,心空了一瞬。
然后委屈地抬眸看着韩灼,韩灼的眼中冷冷的,不似从前般炽热如火,没有爱,没有恨。
空有一片虚无。
顾凌泉总感觉稍不注意,韩灼便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一个人的离开。
他红着眼:“是,朕后悔了,阿灼可以不走吗?”
韩灼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晚了,顾凌泉。”
她……消失了。
顾凌泉手心的温度冰凉,乾阳殿也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的气息。
韩灼似乎从未来过。
他出了乾阳殿,身后一直有几个太监小碎步地跟在身后。
找不到……
这皇宫之中好像都没有韩灼存在过的痕迹。
顾凌泉这才发现,好像自己登上帝位之后,就鲜少再见过韩灼了。
韩灼似乎日日夜夜都留在她的长宁殿,整日不出。
又或许是他未曾关注过韩灼的行踪,她爱去哪,喜欢什么,他都不知道。
唯一做得多的,就是救他。
顾凌泉跌跌撞撞地到了长宁殿,殿内就只剩下几个面生的婢女在那清扫院子里落的枯叶。
冷清,孤寂。
分明她才走了三月,这长宁殿便想长久无人居住一般。
即便四周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没人居住,便和冷宫一样冷清,稍微过个一天半日的,就会到处起蛛网。
殿内的婢女看到顾凌泉来了长宁殿,跪地请安。
这长宁殿一进,顾凌泉便在里面待了三日。
他时常会问这里的奴婢,问她们平时韩灼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