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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迎来第一场初雪。
  到了后半夜,雪噗嗖嗖地落下。
  漫山遍野皆是皑皑白雪皑皑白雪,映得屋内亮堂堂的。
  雪积了厚厚一层,车夫牵着缰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翻车。
  姜禾禾窝在被窝里不愿动弹。
  今日路难行,钱多多特意给她准了一天假。
  前院,黎柏风刚下马车,便满面怒容。
  他嘴里咒骂着永安侯,接连摔了几个青花瓷瓶,才堪堪止住怒火。
  这么些年,何曾见过黎柏风这副失态模样?
  黎府上下皆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待情绪缓和,黎珩壮着胆子上前,询问原因。
  “永安侯公私不分,竟在朝堂之上公然挑衅,摆明了是针对我们黎家。”
  黎柏风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哑着嗓子说道。
  近几年,边关战事连绵,军粮吃紧。
  前些日子大胜,虽活捉敌国将领,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国元气大伤,经不起二次战争。
  多方考虑下,同意了敌国提出的和解方案。
  几日前,伊国特使抵达京都。
  “难不成,永安侯与伊国使臣暗中勾结?”黎珩眉心一跳。
  “要真是那么简单,我还能参那老东西一本!”
  黎柏风摆摆手,面露疲态。
  伊国使臣提出,要我夏国公主和亲。
  此言一出,全城沉寂。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只等上面那位拿主意。
  众所周知,伊国地势险恶,易守难攻。虽盛产资源,但环境艰苦,条件恶劣。
  “我朝文武百官加起来几百余人,为何一言不发?”皇上一把掀翻案几,成山的奏折倾斜而下,洋洋洒洒。
  “众爱卿平日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要参一本,今日遇到江山社稷,为何哑口无言!”
  “吏部侍郎,你掌管各个官员的任职调动,目光深远。你来说说,这和亲,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黎柏风端着木牍,沉声道:“臣以为,此事应当同意。”
  “哦?”皇帝眸光中闪过一道精光,“黎卿有何高见?”
  “我国战士死的死伤的伤,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粮草也不足。若再与伊国打下去,我国恐被反扑。”
  “倒不如借着和亲,休养生息。到时候寻个借口,打伊国有措手不及,将伊国纳入麾下。”
  黎柏风的声音尚在大殿回响,一个粗犷的男声截住话头:“我不同意!”
  永安侯冷笑,目光中带着嘲讽。
  “陛下,若真如吏部侍郎所言,那我国岂不是被灭了气焰?”
  “说下去。”皇上起了兴致。
  “我国为何要与伊国打仗?当然是谁也不服谁。前些日子,泸州大捷,伊国认降和解。而和亲,自古以来就是一件耻辱之事。我们一个战胜国,为何要低头和亲?”
  永安侯慷慨陈词,激得武将们热血沸腾,连连同意。
  一时间,两派对立。
  一方以永安侯为首,拒绝和亲。
  一方认为黎柏风休养生息之计,更为稳妥。
  朝堂争吵声不绝于耳,直至下朝,都未能争辩出结果。
  黎柏风叹了口气,书房内一片寂静。
  ……
  “你砸不到我。”黎兮灵活闪身,身后的墙留下点点斑驳的雪。
  “你别得意,等我攒个大的。”姜禾禾笑骂道。
  蓦地,她手中的动作一滞。
  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姜禾禾汗毛倒竖,浑身僵硬。
  她能感觉到,几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正监视着这里。
  “砰”,一个雪球正中腰腹。
  见姜禾禾面色难看,黎兮顿时紧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身体不舒服?”
  姜禾禾苦着脸摇头:“我忘了,多多姐要我巳时赶去铺子里。”
  黎兮松了口气,嗔了她一眼:“多大事儿啊,我让车夫送你,雪天路滑。你多加小心。”
  “嗯。”姜禾禾心中压着事,胡乱地点点头。
  人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会对未到来的危险十分敏感。
  琼衣坊店门打开,钱多多站在桌前,打理着布料。
  姜禾禾心头一跳,暗道不好。
  昨日钱多与她说过,今日初雪,天儿冷,不开门迎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姜禾禾似平常一般,与钱多多打招呼。
  “掌柜的,今儿睡过头了。”
  “无妨,扣你五两银钱便是。”钱多多拿着竹竿,隐晦地瞟了一眼后院。
  钱多多说过,若某日说出“克扣银钱”,那便是出事儿了。
  姜禾禾面上叫苦不迭,心中大惊失色。
  “还不赶紧去干活!”钱多多举起竹竿,状似要打。
  姜禾禾借此机会,一溜烟儿跑进后院。
  “一,二,三……”她心中默念。
  确认四下无人,姜禾禾提着剪刀,推开了第五扇厢房的门。
  将门闩锁好,姜禾禾压低了声音:“出来吧。”
  穿过层层叠叠的布匹,安佑丞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不少。
  姜禾禾无端地想。
  “时间紧急,长话短说。”安佑丞眉宇间暗含急切。
  “你能来这里,说明你察觉到了异常。最近的京城不怎么太平,你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要是出了事,就往铺子跑,钱多多能护你周全。记住了吗?”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姜禾禾抓住他的胳膊,心中担忧。
  她今日听黎兮提起,永安侯公然在朝堂之上与黎柏风作对。
  若两者有关联,那黎家……
  姜禾禾心头猛地一跳。
  “我今日觉得好像有人在监视黎府……”她绞着衣袖,试探着问,“此事,黎府是不是受到了波及?”
  见安佑丞不语,她继续道tຊ:“可又是永安侯的手笔?”
  她不是没见过皇帝如何偏心永安侯。
  既然今日吏部侍郎与之在朝堂上撕破了脸,那小心眼的侯爷睚眦必报,定然会暗中搞事。
  “此事与你无关。朝堂上的事,你莫要多问,也莫要插手,知道得越少越好。”安佑丞皱眉,“我要走了,与我待在一起,危险只会更快地找上你。”
  “出了事就来找钱多多,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不认识我。记住我说的话。”他不放心,小声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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