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带着人进出好几趟,终于搬完了东西,向宋宛君回话。
“小姐,按照单子上勾画的,一共三十七样物件,已经全部搬走。”
宋宛君于是放下茶盏,起身朝秦氏行礼,脸带浅笑,“婆母,东西已经全部搬完,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现在回去看犀哥儿。”
秦氏脸色难看得藏不住,勉强“嗯”了声。
待宋宛君离开,她抬手就将茶盏和果盘扫到地上,恨得不行。
本想去宋宛君院里拿些东西摆在西院,结果不仅没捞着,还给了宋宛君借口,将自己院里的宝贝搬走。
宋宛君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这个贱人。”她咬牙切齿,“等陵安过了会试,立即将她扫地出门。”
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透过门帘传出来,玲珑听得嘴角勾出笑容,秦氏这个老妖婆生气,她就高兴。
宋宛君自然也听到了,并不理睬。
这才哪到哪?
她不过是不给银子,收回自己的东西,秦氏就受不了。
等她真正出手的时候,秦氏岂不是要发疯?
她可以采取更直接更厉害的手段对付他们,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宴雪还没来,幕后之人也没有出手。
她要报仇,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正要出主院时,宋宛君听到一道细细的哭声。
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就见一名身着单薄的婢女跪在地上,正低头哭泣。
杜妈妈对府里的情况最了解,小声道,“小姐,她就是竹青。”
正是被秦氏拉出来当挡箭牌的人。
这么冷的天罚她跪两个时辰,一般人都撑不住。
“杜妈妈,你去让她起来,就说我是为犀哥儿积福,这次就不追究了。”宋宛君的视线扫过竹青身上洗得发白的薄棉衣,“你再给她几两银子,和她说说话。”
“你就说知道她受了委屈,多安慰她,让她有事可以来找你。”
杜妈妈只顿了一下,立即明白了,“是,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宋宛君点点头,“去吧。”
既然秦氏往她身边安插奸细,她也该收买主院的人,以后用得着。
出了主院,宋宛君却是朝前院走,玲珑忙问,“小姐,您不回去吗?”
“不急,事情没办完。”宋宛君一笑,“既然要把我的东西都拿回去,也不能漏了其他地方。”
她去了江陵安的院子。
她的嫁妆,放得最多的地方便是此处。
宁月茹喜爱书法,收集了不少名家书画和孤本残篇,全部当做了她的嫁妆。
入府后为了给江陵安撑场面,她主动拿出一些放在江陵安的院子里,果然让他受到同窗和友人的追捧,不时有人登门拜访来鉴赏。
上一世她被换魂夺舍后,嫁妆里的名作全被江陵安占为己有,拿去装点门面自抬身价,或者送人攀关系。
她岂可容忍这种人霸占母亲留下的东西。
宁愿付之一炬,也好过被这种人渣看一眼。
宋宛君走进书房时,一股热气迎面而来。
坐在书桌后的江陵安身着薄衫,仿佛身处春日。
宋宛君眼角扫过四盆银丝炭,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江陵安花着她的银子,还真是不客气。
“你来干什么?”江陵安抬眼看向她,坐着没动,眉毛蹙起,见她身后跟着玲珑,脱口而出,“我不饿。”
宋宛君心里嘲讽,面上疑惑地走进去,“世子爷,这话什么意思?”
玲珑也随着进去,江陵安这才看清,玲珑双手空空,并未像以往那样端着东西,顿时有些尴尬。
每次宋宛君来书房找他,都借口给他送补品或者点心,所以他以为这次也一样。
“没什么。”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来干嘛?我在写文章,现在没空。”
宋宛君一笑,“世子爷,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只是事情比较急。”
她三言两语解释了下午发生得事,然后说明来意。
“放在婆母院里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回了东院,世子爷的院里也放了些,婆子们在外候着了,现在拿回去,好一并清点入库。”
接着拿出了清单,“从我嫁妆里拿出了五十八件物品,单子上都记着。夫君放心,不会错拿多拿。”
江陵安没想到她竟然来讨回自己的嫁妆,有些着急,脱口而出,“我已经约了人...”
话说到一半,赶紧停了下来。
宋宛君一听就明白,江陵安又约了人来府中欣赏名画孤本,借此显摆。
她装作不明白,吩咐玲珑,“按照清单把东西拿出去,动作快些,不要耽误世子爷念书。”
“是。”玲珑答应,见江陵安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舒爽。
江陵安自诩读书人,十分清高,平日也瞧不上自家小姐,现在小姐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他若是反对那就是打自己的脸。
放在书房里的多是些字画古籍一类的东西,以及其他屋里的摆件,婆子们进进出出,很快就搬完了。
江陵安的书房顿时少了大半东西,他强忍着不满,叫tຊ住要离开的宋宛君。
“岑夫子月底就要离京回老家,你准备一份礼物送给他。岑夫子不爱俗物,礼物上要仔细斟酌。还有,再准备一些银两为他添车马费。”
“银两要多少?”宋宛君问。
江陵安想起平日她出手大方,道,“就两百两吧。”
宋宛君闻言,直接笑出声。
“你笑什么?”江陵安脸色不悦。
“世子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宋宛君脸上的笑意带着嘲讽。
“上次我就和你说过了,府里公账连五百两银子都没有,若是给岑夫子送了礼,又添了车马费,府里怎么办?”
江陵安皱眉,“我也说了,你在管家,这些事你该处理好,而不是问我。”
“夫君的意思,莫非是让我继续用嫁妆补贴伯府?”
江陵安深感受辱,立即反驳,“伯府从未让你补贴。”
“夫君不愧是伯府世子,如此明事理,知道用妻子的嫁妆不是君子所为。”宋宛君顺着他的话说,江陵安想反驳可开不了口。
他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总不能传出去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花妻子的嫁妆。
宋宛君又道,“只是我实在愚笨,掌家不力,还请世子爷明示,是继续送礼还是留着这点银子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