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周美昧扯了扯杜煜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杜煜却把作废的结婚登记表往支起的小桌子上重重一拍，满脸严肃。

“不要再叫我姐夫了，我不是。修诚才是你的姐夫，唯一的姐夫。”

温老爷子咳嗽个不停，看向半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温清漪。

“你就这么看着这男人顶撞你爷爷？”

温清漪不以为意地笑了，成熟的眉眼中露出一点上位者的残忍和冷血。

“爷爷，杜煜他没有说错。”

闻言，温老爷子满脸不可置信。

直到这时，他看着温清漪棱角分明的脸，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长孙，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小软软、需要自己庇护的孩子了。

八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了。

温老爷子眼中闪烁的光亮骤然熄灭，仿佛一瞬间就老了下去。

“好、好……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以后你的事，爷爷都不会再管了，但是唯有一件，你要想大张旗鼓地嫁一个死人，我绝不同意。”

温清漪没回应，只是吩咐周美昧。

“昧昧，帮我把爷爷送回老宅。”

“是，漪姐。”

等两人走后，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温清漪和杜煜面面相觑。

杜煜蹙眉：“你真的决定嫁给修诚？”

“如果我说是呢？你是不是也要说不同意？”温清漪反问。

杜煜点点头，又摇摇头。

“修诚本来就该是你的丈夫，只是如果你要大张旗鼓，到时必然满城风雨，即便你现在权势滔天，但记者的笔就是三千毛瑟枪，你拦不住悠悠众口。”

“我的意思是，修诚会受到许多舆论的非议，他以前是个怎样的男人，做过怎样的事，和你有过什么样的情感纠纷，都会被人扒出来。那样，对修诚不好。”

温清漪神色凝重。

“你说得对，以前确实是我没想到这一层，幸好有你。”

她望着杜煜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的脸。

“杜煜，谢谢你。”

“无论是一开始你答应和我结婚，还是现在取消婚姻登记，亦或是刚刚你反驳爷爷，我都要谢谢你。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我会重新给你们举办一个更加盛大的婚礼。”

“我会保障你以后的生活，深水湾68号的别墅，我会过户到你名下。”

杜煜摇摇头：“不必了，我想清楚了，等修诚的葬礼结束，我就去沙岭坟场当一个墓地管理员，晴天雨天，我都去修诚和傅姨的坟前说说话，陪着他们。”

他笑了笑：“就当做我的赎罪吧。”

随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皱着眉看向温清漪。

“你昨晚真的喊了一晚上修诚的名字，你是不是梦见他了？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提到这个，温清漪的神色变得黯淡。

“他说让我忘记他，我都不知道，这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还是就是真实的他。”

她语气低落：“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吗？”

闻言，杜煜沉默了。

他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温清漪的这个问题，只能扯开话题。

“我看了修诚的病历，蒋医生不是说让修诚常去你们约会的地方走一走吗？现在他离开了，你如果不想忘记他，也可以去走一走。”

一顿，他脸上涌现出巨大的痛苦和不忍。

“尤其是……太平山顶，那毕竟是修诚生前最后去过的地方，或许在那里，会有你要的答案，有人说，人死后会一直徘徊在原地。”

温清漪攥紧了被子，点头。

“好，我会去的。”

她会去太平山顶，看看那个雨天，傅修诚眼中最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