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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了七年活寡,是个女人都要离啊!”
“到底是寒总痴情,洁身自好七年,终于把何嫣给等回来了,来,咱们给新的寒太太敬杯酒……”
这些话像一颗颗石头砸在路智墨的心上,疼痛中浮起丝不明的厌恶。
他直接挂断了通话,步伐踉跄着进了门。
黑暗中,路智墨将潮湿的外套一扔,瘫坐到沙发上。
“阮晴允,放热水。”
没有人回应,只有钟摆的滴答声。
他这才想起,阮晴允早就走了。
路智墨捏着眉心,视线扫过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
没了她又能怎么样,这些天不照样过来了。
况且自己不过是回到七年前的单身状态,甚至更加自由……
许久,路智墨起身上了楼,脚步在阮晴允的房外停留了瞬。
次日。
路智墨下楼时,他下意识看了眼厨房。
空荡的感觉让他眼底掠过丝微不可察的落寞。
忽然,胃部传来隐隐绞痛,他脸色一变,双腿不自觉地朝玄关迈去。
路智墨拉开第二个抽屉,却见里面除了三盒胃药,还有一堆写着字的便利贴。
一时间,他也忘了疼痛,下意识地拿起便利贴。
6:30起床,准备早餐,要记得加热牛奶。
10:45打电话给赵秘书,问司夜回不回家,切记不能做辣菜。
18:30司夜下班,准备好热水和司夜的换洗衣服。
21:40司夜加班,不用准备宵夜。
……
每一张便利贴的边角都已经软化,似乎被摩挲翻看了很多遍。
路智墨看着,心底升起的压抑让他喘不过气。
这都是阮晴允记得。
可这些小事用得着特意写在纸上?
他收紧手,又想起昨天打电话给阮晴允,里面传出的男人声音。
路智墨眼神骤冷,将所有便利贴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这时,赵秘书来了。
他把早餐和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寒总,何总监说,公司资助桐城医院引进的新治疗技术有自愿受试者了。”
闻言,路智墨愣了瞬:“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赵秘书解释道,“听说是个脑癌晚期的患者。”
脑癌……
路智墨目光渐沉,想起在医院听错的话。
他缓和了呼吸,翻开文件:“患者情况如何?”
自愿做首个受试者,想必是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了。
赵秘书迟疑了一下,语气多了几分谨慎。
“医院说个人信息需要保密,只知道患者和太太一样姓‘阮’。”
第九章 未接电话
随着元宵的过去,残余的年味渐渐消散。
阮晴允剃了光头,本就消瘦的身体又多了分孱弱。
唐可提着午饭进来,见她又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发呆,心头发涩:“别担心,医生说你马上就能手术了。”
阮晴允嗯了一声,默默隐去眼底的思念。
她接过唐可递来的饭,却提不起吃的胃口。
都一点了,司夜会不会光顾着工作忘记吃饭……
突然,鼻内涌起股热意。
阮晴允怔怔低头,白米饭上落下几滴殷红的血。
唐可半天没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望去,呼吸瞬间窒住。
血不断从阮晴允口鼻流下,染红了她蓝白的病号服。
下一秒,那摇摇欲坠的身影轰然倒地。
“晴晴——!”
唐可扑过去将阮晴允扶起,哭着大喊:“医生!医生!救命啊!”
听见她的呼救,医生护士急忙过来将阮晴允送去抢救。
抢救室外。
唐可看着阮晴允手机界面停留在路智墨的号码上,眼眶通红。
她按下拨通键,打了过去。
不为其他,她必须要让路智墨知道,阮晴允正承受着常人无法忍耐的痛苦。
一通……
两通……
十几通电话过后,始终没有人接。
唐可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直到医生出来,她才停下。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凝重地摇摇头:“病情恶化太快,已经等不到手术了,我们给她打了强心针,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这话让唐可双腿一软,险些瘫在地上。
她跌跌撞撞地重进抢救室,抓住阮晴允冰冷的手:“晴晴!”
听见她的低泣,阮晴允缓缓睁开眼,想帮她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别哭……我不疼的……”
不疼,她怎么会不疼。
她的每根神经都像被刀刃割裂开,痛苦正一点点夺去她的呼吸。
阮晴允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可可……我想爸妈,我想……回家……”
听到这话,唐可喉咙像是被一根根锋利的针刺过。
“回回回,我马上去找路智墨,让他来接你回家。”
阮晴允却摇头,泪水凝聚在眼眶。
她知道,路智墨不会来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阮晴允却握住了唐可的手,一遍遍吃力地说着:“可可……好黑啊……”
唐可看着她眼底的祈求,没有办法,只能哽咽着回答。
“乖,我马上开灯,很快就不黑了。”
而回应她的,是阮晴允重重垂落下去的手——!
天渐黑。
忙碌了一整天的路智墨回到家,倒头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比以往要更冷。
半晌,路智墨起身上楼,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进阮晴允的房间。
他看着桌上碎裂的婚纱照,莫名有些喘不过气。
就在路智墨想要离开时,目光停在了床头柜摆着的一本日记上。
好奇心使然,他想看看自己在阮晴允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
可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所有写满的纸张都被撕了下来。
只有最后一页留了两句话。
“终了之时,我才发现从未替自己而活过——”
“好可惜,我与寒先生缘尽于此,如云烟,不相欠——”
路智墨看着这两句话,心底一片复杂。
这时,楼下传来赵秘书的声音。
他合上日记本下了楼。
赵秘书把手机递给他:“寒总,您手机忘在公司了,而且您开会时,太太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
闻言,路智墨一愣,匆忙翻开通话记录。
19个来自阮晴允的未接电话。
最近的一通在二十分钟前。
没等他回拨,赵秘书又说:“另外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受试者因为病情恶化,下午两点时去世了。”
第十章 如你所愿
路智墨手一颤,莫名的,他不由将那个受试者和阮晴允联想在一起。
可她二十分钟前才给自己打过电话……
“知道了,你回去吧。”路智墨淡声道。
赵秘书走后,他才按下拨通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欠费停机……”
机械的女声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激起路智墨心底的涟漪。
自此,他彻底失去了阮晴允所有的消息。
好像他的生命中,从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可有好几个夜晚,路智墨都会从那个阮晴允死去的梦中惊醒。
“寒总,您又签错字了。”
赵秘书将几份文件摆在了他的面前,脸上写满担忧。
路智墨回过神,才发现签字的地方赫然写着:阮晴允。
他唇线一紧,重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赵秘书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提醒:“要不,我去找找太太吧?”
路智墨脸色一沉:“做好自己的事。”
赵秘书也不敢多说什么,接过重新签好的文件转身离开。
天黑,独属夜晚的喧嚣开始。
鹿岛高级会所。
许巍倒了杯酒:“你连续半个月来我这儿了,真恢复单身了?”
路智墨端着酒杯,眉宇间凝着几分不快。
阮晴允已经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自从结婚以后,他们从没分开这么久。
就连那次冷战一周,阮晴允也会每天通过赵秘书了解他的情况。
但现在,阮晴允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夜渐深,有着贵族子弟们的包厢声色犬马。
何嫣今夜也照常过来了,她熟练地递给路智墨杯酒:“司夜,下了班就不要想烦心事了,好好休息。”
路智墨没有接,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阮晴允在这儿,她不会给自己倒酒,还会絮絮叨叨地说喝酒伤身体。
又或者她会像以前一样,替他喝下所有递来的酒。
路智墨紧握的手一松,拿起桌上一瓶酒仰头喝下。
何嫣一僵,强颜欢笑地关心起来:“少喝点吧,你还有胃病呢。”
路智墨却说:“现在不喝,难道等阮晴允回来,听她没完没了的啰嗦吗?”
话落,何嫣和许巍都愣了。
前者是心底不甘,这三天两头路智墨过来喝酒,都会提阮晴允。
而后者是担心,作为朋友,许巍看出路智墨对阮晴允是真的上了心。
“你要是真的想她,就找她啊。”
听见许巍的话,路智墨怔了瞬后讽刺一笑。
他怎么可能想阮晴允?
他现在的生活不知多潇洒,他根本一点都不想。
何嫣压着眼底的妒色,目露委屈:“如果你真的喜欢阮晴允,就去追回她吧。你不用在意我,这段时间能陪着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介于都是朋友,许巍也不好说什么。
可路智墨像是没听见,开了瓶新酒仰头喝起来。
走廊,领班将一箱酒丢给唐可,不忘斥责:“行了,不就死个朋友吗?天天丧着脸跟死了爹妈一样。”
唐可沉默,只是眼眶有些泛酸。
处理完阮晴允的后事后,她回到会所继续工作。
因为她必须要给最好的朋友买一方可以容身的墓地。
“里面的客户很重要,别给我出岔子。”领班警告道。
唐可嗯了声,抱着酒朝包厢走去。
可刚到门口,里面竟然传出路智墨的声音。
“想她?你们了解阮晴允吗?”
唐可步伐一顿,连同呼吸都跟着滞住
“她又蠢又笨,什么事都做不好,还忘东往西不懂交际,就是个闷葫芦,这种女人我会喜欢?”
“就算她死在外面,我也……”
路智墨的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踢开。
“嘭”的一巨声,唐可将酒狠狠摔在地上,一双眼睛红的几乎滴血。
“够了路智墨,如你所愿,你口中什么事都做不好的阮晴允得了脑癌,真的死在外面了——!”
第十一章
原本嘈杂的包间几乎是在瞬间安静了下来。
路智墨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抬了抬眼皮看向了门口气势汹汹的唐可,语调冰冷:“谁让你进来的?”
唐可眼眶通红,不管不顾的迎着包厢内所有人的目光走到了路智墨的眼前,声音十分不忿:“晴晴尸骨未寒,你却出现在这种场所,我真是替晴晴不值!”
尸骨未寒?
路智墨脑海中莫名闪现了那日的梦境。
包厢内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出好戏。
京城太子爷路智墨的八卦,谁不想听一听?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何嫣却忽然笑了一声。
那笑声娇媚,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十分刺耳。
唐可红着眼眶看向了她,只见何嫣缓缓开口:“这位小姐,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回去奉劝阮晴允少看些电视剧吧,闹这一出可没用。”
何嫣话落,原本沉默的气氛被打破,众人哄笑起来。
就连路智墨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戏谑。
唐可见状,心中涌上的怒意再也克制不住,她端起桌上的酒杯,朝着何嫣泼去!
“啊!”
何嫣来不及躲开,被高浓度轩尼诗洒了一身,本被精致打理的发丝被泼的黏在一起。
唐可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像是划开了路智墨的耳膜。
他看着唐可,面色阴沉。
倒不是因为有多觉得何嫣受委屈,只是谁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
许巍见状,也知事情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怕是不好收尾,立即上前想要拦下唐可。
唐可瞧着路智墨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冷笑一声:“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晴晴。”
“你等着吧,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话落,唐可转身便走。
包厢内很快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敲击着路智墨的心脏,他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忽然之间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
路智墨索性起身,俊脸上写满了不耐。
他径直走出了乌烟瘴气的包厢,入夜微凉的晚风吹的他一阵心烦意乱。
……
云江别墅。
路智墨一把推开了门,客厅内一片漆黑。
他不耐的抬手扯开了领口的领带,衬衫纽扣被崩开,路智墨坐在沙发上,放松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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