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是沐思语咨询一个如今从事法律行业的同学拟定, 她见程旭没动,又把协议往前推了推。 “你看看。” 她纤细白皙的手入了眼帘,程旭回了神,狭长的眼眸落在她的手上, 随后, 他伸手, 从她的掌心下, 取走那份协议。 沐思语松一口气。 程旭掀起眼眸看她一眼, “我需要认真看看,你喝咖啡。” 沐思语点点头。 程旭又看她一眼,“坐。”...
协议是沐思语咨询一个如今从事法律行业的同学拟定, 她见程旭没动,又把协议往前推了推。
“你看看。”
她纤细白皙的手入了眼帘,程旭回了神,狭长的眼眸落在她的手上, 随后, 他伸手, 从她的掌心下, 取走那份协议。
沐思语松一口气。
程旭掀起眼眸看她一眼, “我需要认真看看,你喝咖啡。”
沐思语点点头。
程旭又看她一眼,“坐。”
男人语气低沉,平静,没有起伏。沐思语应了声, 拉了椅子坐下, 她今日穿的白色T跟牛仔裤, 中规中矩,扎了低马尾, 发丝有几分凌乱,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程旭收回在她脸上的目光,随后也坐下。
他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 看着很随意。袖扣仍是黑曜石,腕表依旧是黑色的表链表盘,袖子微微挽起少许, 露出手腕, 有几分禁欲。沐思语毫无波澜地看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端起咖啡喝。
程旭翻着协议,没看几眼,鼻息间是她进来就带着的清香,他眼眸沉了几分,很多画面零碎地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拟协议的人看出有几分专业水平,协议中内容大概就是沐思语可以独立抚养孩子,夏知祺从母姓,程旭后续不得干预孩子,也不能起心把孩子要回去,以后各自嫁娶都不要牵扯到孩子。
各自嫁娶?
程旭掀起眼眸。
“你还打算再嫁?”
沐思语看了过来,咽下嘴里的一口咖啡,她语气平静,“我还这么年轻,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程旭指尖用力。
忍住了把她锁在这里的念头。他面色沉静,说道;“那你试试。”
沐思语定定地看着他。
程旭看着她疏离的神情,微晃了下协议,说道:“我不要孩子,但我是孩子的父亲,就算他不知道有我的存在,但我可以出钱养着,也可以减轻你的负担。”
沐思语:“不用,我能养好他。”
她接着道:“你还不清楚?就是不想跟你有半分瓜葛。”
程旭眯眼看着她。
沐思语:“你该不会要出尔反尔吧?”
程旭唇角扯了下,他说:“当然不会。”
说完,他按了一旁的内线电话,沉着嗓音让法务进来。一分钟后,门推开,法务部来了人,是个女生,看到沐思语时,偷偷瞄了几眼,程旭把协议递给对方,说道:“核对一下,关于嫁娶方面。”
他停顿了下,“如果我先娶,必须给孩子跟大人一份保障。”
沐思语一听,伸手要拿过协议。
程旭却举高了协议,看着她仰起来的脸,他垂眸道:“我如果真的娶妻,我可不想最后还有个拖尾。”
沐思语定定看着他眼眸。
离得不算近,程旭喉结微滑动了下,眼眸很深。沐思语敛了眼眸,道:“好,不过需要一次性支付。”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她不想节外生枝,等会儿他一个摇头,又白搭了。程旭当然清楚她的意思,他唇角的笑容很淡,极其清楚她那些心思。跟两年前的那个她,截然不同,他看向法务,“去吧。”
法务先是震惊于老板居然有孩子,又震惊于孩子居然不认回来,她刚觉得是渣男,又见老板那双眼睛。
一刻都没离开过那个女人。
如果不爱,怎么会看得那么紧。
法务接过协议,转身出去。门一拉开,她从头到尾看了一眼,满眼震惊,老板真的有孩子了。
靠。
公司那些心痴痴的女员工得心碎一地。
*
门关上,沐思语坐回了椅子,等待着,她伸手摸了咖啡杯,喝一口,发现已经喝完了。又把咖啡杯放了回去。程旭看她一眼,绕过桌子,拿走她的咖啡杯,走到那边桌子旁,重新装了一杯,走回来。
放在她跟前。
沐思语掀起眼眸,看他一眼,语气很淡,“谢谢。”
说着,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程旭却没走,他整理着袖子,靠着桌子,说道:“我签名后,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了?”
沐思语停顿了下。
嗯了一声。
程旭垂眸看她,眼底深如墨。
“那我们至少不算陌生人吧?”
沐思语一听,抬眼看他,她没化妆,睫毛漆黑跟白皙的皮肤相对应,她反问,“不是陌生人是什么?”
程旭心口一抽。
他道:“你未嫁,我未娶,我有资格追求你的吧?”
沐思语一听,她反问:“然后呢?尝试再养一只金丝雀?或者,找个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
程旭咬牙:“我从没把你当替代品。”
沐思语:“那金丝雀是有的吧?”
程旭放下袖口,紧盯着她。
沐思语看着他,“你早点结婚吧。”
“年轻时我不懂事,搅黄你跟夏情的爱情,确实很抱歉。”
程旭心口翻涌,他往她走了一步,手按在桌面上,俯身看着她,“我跟夏情,是高中的事情了,我们甚至没有在一起过。”
沐思语定定看着他的眼眸。
“是吗。”
程旭看着她淡得如水的眼眸,“是。”
沐思语挪了椅子,往后一些。程旭却握着椅子,往前拉了些,两个人呼吸接近,沐思语眯眼,一脸的疏离。程旭却紧紧地看着她的脸,眉心,鼻梁,嘴唇,他说,“不管如何,一个普通的朋友,总可以吧?”
他后面的话,带了几分哀求。
沐思语往后靠一些。
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程旭握着扶手的手紧了几分。这时,门敲响,门外是法务的声音,“闻总,协议好了。”声音传进来。
程旭站直了身子,道:“进来。”
他脸上恢复了冷峻,掩盖了刚才的情绪。法务一进来,看到老板竟然走到外边来了,她看沐思语一眼。
感叹,真是好漂亮的女人。
她把协议递给程旭。
程旭接过,随意翻了下,接着放在沐思语手边,道:“你再看看。”
沐思语当然要看,她拿起来,认认真真地翻着,程旭垂眸看她,抬手挥了挥,让法务出去。法务看老板的眼睛恨不得永远黏在那叫沐思语的女人身上,她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转身走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沐思语看东西有个习惯,指尖偶尔会点一下上面的字。
这让程旭想起大三那年,他休假,只有两天时间,但她要准备论文,他在图书馆陪她,她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文献。他有些出神地看着。
那会儿她抬眼看到他。
眼睛一弯全是笑意。
沐思语看完了,把协议推给他,然后看他一眼,说:“你签吧。”
这一眼别说有笑意,淡得很,公事公办。程旭收回视线,拿过桌面上的钢笔,在下面签下了名字。
签完,他合上笔盖,放下钢笔。
沐思语看着上面锋利的名字,她站起身,收起了协议,说道:“谢谢。”
“我先走了。”说完,她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向门口。程旭看着她背影,指尖扣上领口,道:“这个点楼下塞车,是拦不到的士的,我送你。”
沐思语:“不用,我可以坐公交车。”
说着,她关了门。
程旭在原地站了几秒,拿起电话,给李从打了一个电话,不知说了什么,李从在那边先是诧异,后应了一声。
*
沐思语背着包,一路下楼,大厦不少人下班,熙熙攘攘。沐思语夹在人群中,走出去后,发现距大厦的几个入口,被几辆大货车给堵住了,她脚步停了停,跟着其他人往公交车站走去,然而人很多,挤来挤去。
沐思语站定在原地。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开到她的跟前,车窗摇下,程旭握着方向盘,偏头看着她,道:“在这个城市,老死不相往来是不可能的,沐思语。”
“我知道你还要创业,发展事业。以后可能还会碰上我,你既然是为了徐蔓,还是跟我维持一个平和的关系比较好。”
沐思语垂眸,直直地看着他。
程旭领口扣紧着,他很少自己亲自开车,但他坐在车里的样子,确实依旧帅。沐思语收回视线,朝那边公交车的队伍走去。但是还没走到,突然就砰地一声,有一辆面包车跟公交车车头撞到了一起。
队伍一下子就尖叫着散开。
程旭见状,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一把将几乎站在中心点的沐思语往后拉,又扣紧她的腰,退了好几步。
沐思语惊魂未定,反应过来后,看到有人开始打110报警,公交车车头歪了,程旭捂住她的眼睛,道:“已经报警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不等她反应过来,推着她进了副驾驶,弯腰给她扣上安全带。
沐思语定睛看着他的眉眼。
心脏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跳着,她的脑海里却不知在想什么,仅仅看着他。程旭掀起眼眸,看她,对上她眼眸。
“嗯?”
沐思语回了神,扯唇一笑,“没事,那就麻烦你了。”
程旭听见这个称呼,眼眸一眯,半响,他说:“应该。”
然后,绕去驾驶位,启动车子。
不一会儿,黑色的奔驰启动,驱离了现场。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多人多,红绿灯也多。沐思语接到徐蔓的电话,询问要回来吃饭吗?沐思语看着前面的路况,道:“回。”
夏知祺在电话里说道:“妈妈,快点哦。”
声音脆生生。
沐思语唇角勾了些,眼里染了温柔,“好,在路上了。”
驾驶位的程旭,偏头看她一眼,捕捉到她眼底的温柔,他指尖紧了紧,油门一踩,过了绿灯。回到金元街,沐思语在路口下。
程旭目送。
她纤细的背影走到院门口,徐蔓就抱着夏知祺出来迎接,沐思语笑着接过儿子,走了进去。
程旭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根烟,往后靠,眼眸看着那院门口。
一直看着,深深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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