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洛寒宫,周礼怀已经在等着她了。“我是来给你治手上的伤……你的手!”他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池晚听疼得全身发抖,勉强道:“摔了一跤。”自她和宫女们闹了一场,苏嬷嬷让她从配房搬了出来,住在外殿一侧的耳房里,只她自己一间。屋里,池晚听坐在矮塌上,看着周礼怀将细布一层一层揭开,血已经将细布湿透了,此时正滴答滴答往下掉。...
回到洛寒宫,周礼怀已经在等着她了。
“我是来给你治手上的伤……你的手!”他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池晚听疼得全身发抖,勉强道:“摔了一跤。”
自她和宫女们闹了一场,苏嬷嬷让她从配房搬了出来,住在外殿一侧的耳房里,只她自己一间。
屋里,池晚听坐在矮塌上,看着周礼怀将细布一层一层揭开,血已经将细布湿透了,此时正滴答滴答往下掉。
揭到最后一层,稍不小心,皮肉就被粘下来了,疼得她浑身一颤。
这时一人自身后抱住她,用力抱得很紧。
“你他娘的轻点!”
来人是个暴脾气,冲周礼怀骂了一句,但话里满满都是心疼。
池晚听原本僵直的身体一下软了,转头埋到他怀里,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好疼!”
“忍一忍。”
“真的疼!”
“嗯。”
他一手托着她胳膊,一手搂着她的腰,低头一点点亲吻掉她的眼泪。
紧紧相贴的炽热,让池晚听稍稍忘记了手上的疼,只委屈的不行,想跟他诉苦,想让他心疼。
周礼怀已经尽量轻,尽量小心,但还是揭下来一层皮肉。他叹了口气,仔细清理脓水和烂肉,然后再抹上药,包裹上细布。
“每日换药,可不能马虎。”
姜骁感觉怀里人身子软了,不似刚才全身绷紧,他紧张的心也才稍稍放下。
“这事就交给你了。”
周礼怀认命的点头,“是,您七殿下吩咐,小的领命就是。”
待周礼怀走后,姜骁捧起池晚听的脸,见她竟将下唇都咬破了,血渗出一片。他心疼吻住,轻柔的抚慰着。
池晚听仰着下巴,努力迎合着,察觉他要离开,她忙伸手搂住他脖子,将自己贴上去。
温存许久,姜骁将人抱到怀里,给她穿好衣服。
“伤你的人,我一个都饶不了。”
“嗯。”
“这就跟我出宫!”
池晚听双眸水润,如淋过雨的娇花,却倔强的摇头,“不走。”
“由不得你!”
池晚听讨好的亲了亲姜骁,“我现在出宫算什么回事,外面依旧流言蜚语,除非你有本事娶我做正妃。”
“我……”
“我给你时间,我等你。”
姜骁静静看着池晚听,看着她目光坚定,一步不退的样子,咬牙道:“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去,然后天天折磨你,让你敢挑衅老子。”
池晚听奸计得逞一般笑着,“别让我等太久哦。”
姜骁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当然主要目的是看池晚听,然后遇到周礼怀,从他那儿知道了池晚听手烫伤的事。
这一耽搁,他也就还没去太后那儿。
池晚听带着他来到内殿,看到小金妃竟然在,二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
姜骁行过礼后,在太后下首处坐下。
“早听人说七殿下来请安了,可本宫一直等啊等啊,心想这洛寒宫宫门到内殿这一段路确实挺长的,你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吧?”太后笑着问。
姜骁干咳一声,“去别处赏景了。”
“这景儿可好?”
“挺,挺好的。”
池晚听站在太后身后,不由红了脸。
小金妃扫了一眼池晚听,眸光冷了冷,继而笑道:“不想在太后这儿碰到七殿下,真是好巧。我还做了栗子糕,七殿下小时候最喜欢吃,常缠着我做,快趁热尝一块。”
小金妃起身将盘子送到姜骁面前,“尝尝还是小时候的味道不。”
姜骁拿起一块,冲小金妃点了点头,正要送嘴里,听到身后池晚听咳嗽了一声。
姜骁当下觉得手里的栗子糕有些烫手,“我现在不大喜欢吃甜食。”
小金妃真真是傻了片刻,干巴巴道:“不甜的。”
姜骁偷瞄了池晚听一眼,见她正冷眼睨着他,赶紧把手里的栗子糕放了回去,“我不饿。”
小金妃当下脸色难看了几分,大概没想到姜骁会拒绝她,还是为了池晚听。
一个下贱的替身!
太后看的门清,笑意不由加深。
“老七,你这泼猴子,什么时候竟被五指山压住了?”
姜骁嘴角扯了一下,“祖母,您骂自己孙子是猴子,您是什么?”
“嘿,臭小子,敢逮你祖母的话柄!”
小金妃这时站起身,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身子晃了一晃,竟差点跌倒。
“你这还是怎么了?”太后问。
小金妃摇头,“昨晚染了风寒,没什么要紧的。”
“既病着,还与本宫做点心,你有心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那金悠就先回了。”
她行礼的时候,又看了姜骁一眼,不想他低着头喝茶,竟看也不看自己。
到底是不甘心,金悠道:“七殿下,咱们情如姐弟,但被这宫墙隔开,许久没说过话了,你送送我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小金妃自信姜骁不会拒绝,但他刚起身,竟被池晚听直接泼了一壶茶水上去。
“奴婢罪该万死,七殿下不会责罚奴婢吧?”
池晚听说着要跪下,姜骁赶紧把她拉住,恨不得自己跪下。
“不不敢……不责罚。”
“那奴婢帮您把衣服烘干吧?”
“好。”
小金妃眼见姜骁就这么跟着池晚听走了,甚至都没有看她,她心犹如被什么抓着,慢慢用力,慢慢呼吸不过来。
太后笑笑,“金悠啊,你与老七情如姐弟,这话就别说了,差了辈分。”
小金妃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金悠说错话了。”
“对了,还有良妃这事,那晚你也在场,你觉得害惠嫔的真是良妃吗?”
金悠看不透太后的心思,只道:“良妃姐姐人是极好的,金悠也不能相信,但铁证如山。”
“本宫也不信,所以这铁证定也是能推翻的。”
金悠慢慢握紧拳头,太后一向不大爱管后宫的事,嫔妃间你坑我我害你,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次怎么就这么上心?
偏还有一个池晚听!
耳房里,姜骁自己点燃火盆,自己脱下衣服烘烤,而池晚听坐在矮塌上,正斜着眼睛看他。
姜骁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她是什么身份?”池晚听沉声问。
姜骁不敢装傻,道:“小金妃。”
“她是你父皇的嫔妃,你们俩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说母与子也不为过!”
“咳咳!”姜骁愣是让口水给呛住了。
“我不管你对她有什么心思,最好收拾干净,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妇之夫。”
姜骁忙点头,还喜滋滋的:“是是。”
“女人要守妇德,你也得给我守夫德!”
夫德什么东西?
姜骁嘴角扯了扯,“要不你给我列个三纲五常吧,我怕我不小心犯了哪条,然后被你休了。”
“哼,三纲倒也不用,只一条就行,以妻为纲!”
“是。”
翌日,池晚听来到冷宫,良妃竟然已经起身了。
她面前摆着饭菜,而且还是热的。
见她夹起一筷子菜要放嘴里,池晚听赶紧上前制止,而后拿出银针来试。
如她所料,银针变黑了。
良妃吓得扔掉手里的筷子,身子止不住颤抖:“到底是谁,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池晚听无奈,“您还没想到是谁?”
“这……”
“当晚您也在,该是比其他人更清楚,怎么就这么……”
蠢笨瞎!
良妃还是摇头:“可我真的没看到是谁!”
“我没让您用眼睛看,我让您用心想。”
“用心想?”
“想惠嫔腹中胎儿碍着谁了,想谁有机会嫁祸给您,想您最信任谁!”
良妃沉思片刻,继而脸色猛地一白,但又摇了摇头,“不,不是她,不是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她掏心掏肺,三番五次救她,她也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在我生病时为我试药,在我被其他人嫔妃欺负时帮我出头。这后宫的女人都是两面三刀的,唯她对我真心实意。”
“所以你才栽她手里了。”池晚听叹了口气道。
良妃还是不信,“天稍稍一冷,我这手脚冰凉的老毛病就犯了,常拿着手炉或是汤婆子取暖。那日她来找我一起去给皇后请安,我原要拿手炉的,她说不必费事,将她手里捧着的汤婆子塞给了我。请过安后,我们出来的时候,我的珠钗掉了……莫名就掉了!我要蹲下去找的时候,她拿过了我的汤婆子,因为那里挺暗的,我找了好一会儿,还是她帮我找到了,而后又把汤婆子还给我……”
池晚听忙问:“当时那汤婆子就轻了吧?”
良妃仔细去想:“我没太注意,因为是铜器,本来就重,所以我真没有细察。”
“我们快走到院门口了,皇后突然把我们叫了回来,但当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皇后身边的人检查到我,看到我手里的汤婆子,打开后就发现里面的水已经没了。”
“台阶上那滩水掺了芦荟液,而你院里种的那棵芦荟正好少了两片叶,”池晚听提醒道。
良妃又仔细想了片刻,霍然道:“那天下午,金悠一直在我宫里,我们聊天的时候聊到最近天干,脸上都快干的起皮了,她就说芦荟液擦到脸上有奇效,我们本也是闲的无事,便割了两片,将芦荟液挤到两个盒子里,我便随手送了她一盒。”
池晚听呼出一口气,“所以你看,这个坑并不深,但她利用你对她的信任,让你甘愿躺坑里不出来。”
事实都这么清楚了,良妃还是不敢信,“或许只是巧合。”
“姐姐,休要听外人胡说,我怎么可能害你!”
这一声……
池晚听转头见金悠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那个穿青色宫装的嬷嬷。
金悠走来,经过池晚听时,沉眸看了她一眼,继而走到良妃跟前。
“姐姐,我刚过来就听到这小宫女一直在应到你去怀疑我,她用心实在恶毒。”
良妃看看池晚听,再看看金悠,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皇后说有一个宫女看到你将汤婆子里的水倒地上了,她口中所说的宫女就是这个池晚听,所以她是皇后的人啊!”
“她是皇后的人?”
“皇后害了你还不甘心,还想把我拖下这浑水。而我一旦出事,便再没有人救你了。”
“你救我?”
金悠握住良妃的手,心痛道:“姐姐,我若不救你,还能有谁,我们情如亲姐妹!这两日,我求皇上,求太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又担心姐姐的伤势,恨不能替姐姐遭这份罪。”
良妃听着这些话,再看金悠情真意切的样子,竟要真的信了。
池晚听静静站在一旁,直当是看一个戏子在表演,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路,再逼真的表演也会有漏洞。
这不,金悠端起良妃面前放的那碗粥,道:“姐姐,我知你在这冷宫里吃不好,便偷偷买通外面守卫特意给你送来的饭菜,你快趁热吃吧。”
良妃原还感动不已,但这一刻,脸一下青了白了,浑身开始发颤,眼里的热泪变成冷光。
“姐姐?”
良妃猛地抬手,将一碗粥泼到金悠身上。
“我常静娥真是眼瞎心盲竟把你这蛇蝎之人当成姐妹!”
金悠有些不解,“姐姐,你这是?”
“饭菜有毒!”良妃低吼一声。
金悠下意识回头看了池晚听一眼,见她脸上带着冷笑,便知是她坏了她的计划。
她沉下一口气,站起身来,阴着脸用帕子将身上的米粥渍擦了擦。
“姐姐,我还道你一声姐姐,还念着我们往日的姐妹情,所以劝你一句,把剩下这些饭菜吃了吧。”
“你好狠毒!”
“呵,我可是为了你好,在这冷宫里就是活受罪,死才是解脱。又或者,你还奢望谁能替你洗刷冤屈,呵,别异想天开了!”
良妃握紧拳头,“我要向皇上,向太后告发你!”
“空口白话,谁信?”
“你!”
“哪怕你有一点点证据,可你有吗?”
良妃没有,于是慌忙看向池晚听。
“她不过是个小宫女,你太看得起她了!”金悠嗤笑道。
“可你还是怕的,不然不会着急给我下毒。”
“我这人一贯喜欢做事做绝,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彻底安心。”金悠道。
“金悠,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我甚至还救过你!”
金悠看着良妃,长叹了口气,“姐姐,你就当是舍命帮了妹妹一把,等你死后,妹妹一定常给你烧纸钱。”
“你滚!滚!”良妃大吼。
金悠沉下脸,“只要你还在冷宫,我有的是机会杀你!”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走到池晚听身边。
她看着这双与她很像,却好似更为清澈的眼睛,恨不得将它们挖出来,狠狠踩在地上。
“我比姜骁大,自小照顾他,陪他长大,他对我比对他父母感情更深。所以别以为你赢了,你永远不可能赢过我。”
池晚听耸肩,“啧,你俩还真是母子情啊!”
金悠脸一沉,几乎想立马掐死池晚听。
池晚听忙退后一步,笑道:“那咱俩岂不成婆媳了?”
“你!”
池晚听笑得更欢了,“你只能用过去绑架他,但我可以随时在他耳边吹枕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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