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澜!”叫声带了些气力,被叫名字的人转身停下。孟清澜望着他,近视镜片后的东西好像总会变小。连同某个时刻、某个瞬间不经意的某次心动,一同小到微乎其微。人的心,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会朝哪里转向。袁天磊上前两步,握拳又松开,“下次再一起吃饭?”“好啊没问题。”孟清澜脸上洋溢着笑,“叫上蒋数,他特别爱吃日料。”...
孟清澜弯弯嘴角,根据刚才通话的内容和语气揣测,“你们倒不像一般的老板和员工。”
“她也得拿我当老板啊。”袁天磊笑着摇摇头,“从前在公司给我当助理还有点规矩,现在一出来彻底放飞自我了。不过我从心里把惠子当妹妹看,酒吧这么多事儿,她又管账,不是自己人不行。”
“我老板也像你就好了。”孟清澜咽下嘴里的鱼生,扬手招呼服务员,“您好,这里打包。”
“别。”袁天磊面露歉意,“好不容易跟你约上饭,还匆匆忙忙的。”
“以后还有机会嘛。”孟清澜笑,“我吃得很撑,回家加班去。”
袁天磊也不好再说什么,结过账,拿起打包餐盒随她出了餐厅。
晚风带着海的味道阵阵袭来,衡阳雁去,转眼深秋。
“今天谢谢招待,我先走啦。”孟清澜在餐厅前隔一步距离同袁天磊摆摆手。
“孟清澜!”
叫声带了些气力,被叫名字的人转身停下。
孟清澜望着他,近视镜片后的东西好像总会变小。连同某个时刻、某个瞬间不经意的某次心动,一同小到微乎其微。
人的心,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会朝哪里转向。
袁天磊上前两步,握拳又松开,“下次再一起吃饭?”
“好啊没问题。”孟清澜脸上洋溢着笑,“叫上蒋数,他特别爱吃日料。”
酒吧外,袁天磊只身坐在台阶上,已经抽完了半包烟。
他仰头看看天,在想今天全世界会不会和自己一起失眠。
惠子出来,先是望着眼前落寞的背影站定片刻,接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递出手里的可乐,“喝不喝?”
袁天磊摇头,问,“还剩几桌?”
“天台一桌,应该快结账了。下面一桌,两个人,估计还要一会儿。”惠子打开易拉罐,咕咚咕咚喝上几口。
“明天师傅确定过来吧?两个洗手间都要好好检查检查,该换的换,该修的修。”
惠子“嗯”一声。
袁天磊看她一眼,“没事儿先回去吧,我关门。”
“等喝完。”惠子晃晃手里的可乐罐,迟疑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能看出来?”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能看出来。”她追问,“晚上吃饭没吃好?”
“吃饭有什么好不好的。”袁天磊将烟头按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仰着脖子深吸一口气。
“我妈昨天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说同意我在这儿干。但有前提。”
“什么?”袁天磊见对方故意卖关子,用胳膊肘拱她一下,“快说,什么前提。”
“不能干违法犯罪的事儿,不能学坏。”
袁天磊一下笑出声,“这老太太,把我这儿当什么了。明天赶紧,把营业执照拍个照片给你妈发过去。”
惠子又喝一口可乐,手里把玩着易拉罐,“我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这辈子跟我妈说话都得通过我爸、我表妹。这一个多月都没听到过她的声音,其实心里挺难受的。”
袁天磊有些动容,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对不住啊。”
“不用你道歉,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惠子把他嘴里尚未点燃的烟拿掉,重新塞回烟盒中,“少抽点吧,烟不要钱。”
一波客人出来,惠子起身招呼,挥手对他们道晚安。
人群走远,她重新坐下,望着马路上闪烁的车流,“辞职那天我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成与不成,好或者不好,路是我自己选的,结果怎么样我都受得住。”说到这里,她歪头看他,“不后悔。”
“你这么说我更……”袁天磊苦笑,摇摇头。
“对我更好点就行了。”惠子打趣,“老板,员工福利什么的,知道吧。”
袁天磊弹她脑门,“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惠子咧嘴搓搓额前的刘海,重新问道,“今天到底怎么了?”
“都说了没怎么。“
她猜测着说道,“和孟清澜有关?”
其实孟清澜只来过酒吧一次,她们也只远远打了照面。但袁天磊曾提到过亲戚家小孩去《经济瞭望角》就职的事儿,况且蒋数常来,话题总略不过周遭这几位亲近朋友,惠子对名字的印象比人更深刻。
袁天磊不想骗她,又不愿深谈,所以选择沉默。
事实上,关于孟清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聊。
好感是有的,不,应该说几近于喜欢。从见第一面开始——孟清澜皮肤很白,眼睛不算大,配上开扇状的双眼皮灵动且俏皮。是袁天磊心仪的长相,也拥有让他不由想要靠近的气质——古典,对,非要形容他会用这样一个词。不是那种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也不是仙女飘飘不近凡尘,孟清澜实则很开得起玩笑,做事直接又通透。许是书读得多,又或许每日尽与学者论文打交道,她身上自带一种散漫的超脱,熟稔理论却也认得清现实,懂人世却又不臣服于人世,这是袁天磊所理解的古典。
和这样的姑娘在一起,应该会很充盈吧。
从相识到今晚之前,袁天磊觉得有机会。他只是不太确定孟清澜对自己的感觉,想着那就慢慢来,几句闲聊也好,一餐饭也罢,人与人建立某种关系不就靠相处么。他试图放缓节奏让对方熟识自己,了解自己,进而选择是否接纳最真实的自己。
一场失败的尝试。
“叫上蒋数,他特别爱吃日料”——成年人连拒绝都会留足颜面。
袁天磊听到惠子说,“也许她有心上人呢。”
像是不甘,也像负气,他争辩一句,“有心上人为什么要答应和我单独吃饭。”
惠子起身,捏扁手里喝空的可乐罐,“我先回去了,晚安。”
那只先前被塞进去的烟再一次被抽出来,袁天磊拿起打火机,默默点燃。
孟清澜根据上午同主办方的会议内容,调整出车展当日研讨会的终版流程,检查过邮件正文与附件,群发主办方与各个参与方。
扣上电脑前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真真应了那句话——打工人打工魂。
邮件发出去五分钟,刚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收到 Vivian 的消息,“感谢没动我司,早点休息。”
海日汽车将于第三顺位发言,约上午十一点。对于一场大型展会,正是大家精力充沛记忆力活跃的黄金时段。
孟清澜回过去,“金主爸爸我们怎么敢动。什么时候回来?”
Ferry 仍住在楚昀琛家里,隔几日他就会发来幼犬图片,有抱怨也有请教,话语间倒似养出些感情。
“马上登机。回去见面聊。”Vivian 一向简洁明快。
孟清澜回去“OK”的表情包。随之又收到一条信息,楚昀琛问,“你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Vivian 说的?”
“她把邮件转给我了。研讨会本来另一个同事参加,但他前面排了出差回不来,就让我临时顶上。”
“那还要改发言人。”孟清澜从床上弹起,气鼓鼓回过去,“你们好烦!”
“下午刚定。”楚昀琛像能看见她似的,“你别起来了,宣传材料改不改无所谓。”
“晚了,我都开电脑了。”孟清澜坐到写字桌前,打开表格修改与会名单,边问楚昀琛,“演讲主题变吗?”
“原来就是动力电池吧?要不加一个电控。”
“说人话。”
“电机系统的高密度驱动技术难点和突破点。”
孟清澜对照聊天记录一字一句敲到表格里,保险起见,多问一句,“还有吗?没有我关电脑了。”
“没了。我平时做这个方向,方便准备。”
“这都什么东西,看着就枯燥。”
“搞研发哪有不枯燥的。新能源,技术突破就是工业革命。”
平日他们会聊蒋数的新门店,会聊 Ferry 是不是有小情绪,会聊各自工作中的困境,也会聊关于这座城市的文化与变迁。这样一个深夜,孟清澜恍然觉得楚昀琛做这行是带些使命感的。
这三个字组合到一起太显得蓬勃庞大,所以不会轻易挂在嘴边——尽管,尽管她还是不清楚楚昀琛忙的那些东西究竟是怎么个原理,可冥冥中却像感受到了他的志向与坚持。
她容易被有理想的人吸引。
夜晚作祟,孟清澜想到初次与他有接触——楼道灯灭,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我度过了大起大落的一天。”孟清澜发去一条消息。文字不受控制敲出来,指尖挪到手机的回车键迫不及待,信息如火箭,按钮启动,火光四射。
“我今天也有点……”省略号后又来一条,“你先说。”
“前男友意外造访,打个措手不及。整理掉一段关系,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任务清单还剩三条,明天估计会四五倍。眼睛有点不舒服,又干又涩。”
她一口气诉说尽全部感受,只觉这一天漫长无比。
等来的,是一通视频通话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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