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骤然惊醒,发觉是婢女秋月在唤她。抬眼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殷素素扶着痛得快要裂开的头坐起身,“什么事?”“公主,侧殿那位,不见了。”...
“他一个病人起那么早做什么,早膳可送过去了?”
“公主放心,已经吩咐人送过去了。”
殷素素蹙眉道:“只是送过去了?没看他吃没吃么?”
春夏有些踌躇,“公主,送饭的小厮过来说...那位眼神冷地就像要杀人一般,他们实在不敢多待。”
殷素素回想起陆驿的神情,的确一贯冷淡阴鸷,是有点儿吓人。
“罢了,等会我亲自过去看看。饰衣局的人早上可有送衣服过来?”
春夏一边往浴池中撒花瓣一边回道:“公主,已经来过了,衣服放在正殿的案几上。”
殷素素点了点头,她等一会儿要亲自将衣服送过去。
刷好感度嘛,凡事当然得亲力亲为见效才快。
殷素素沐浴完,一堆宫婢簇拥着她,又是梳头又是抹面,衣服里三圈外三圈穿了整整六层,身上各种金饰玉饰挂得满满当当,收拾一番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
真是泼天的富贵。
看来原书中这位公主偏爱红色,她昨日穿的也是红。
殷素素立在铜镜前照了照,这红色的确衬人,皮肤白皙发亮,五官更加浓艳。而且就算穿了这么多层衣服,身姿依然玲珑窈窕。
殷素素匆匆吃了两口传上来的膳食,命人端了正殿那件白色云锦莲花暗纹长衫,就往侧殿去了。
一进门,殷素素看见陆驿长身玉立在苑中一株桃花树下,手中拿着一截长长的枯枝,脸色肃然,正在树下未被石砖盖住的泥土上勾画着什么。
他听见门外有动静,便迅速用靴底抹平了刚才勾画在地上痕迹,转过身来,对着殷素素深深地躬身一揖,开口语气平静舒冷至极。
“奴参见公主。”
殷素素知道陆驿大抵是在画什么武功招式,也没多问,只不过她听见“奴”这个字后实在有些发毛,“我说过,你不要再自称奴了。”
话刚落音,殷素素又自顾叹了口气。“罢了,就当是我在吩咐你,你不要自称奴了 ,称我就好。”
陆驿又对着殷素素恭顺一拜,“一切听公主吩咐。”
殷素素心道:这下看起来倒是乖觉,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把我抽筋扒皮呢。
殷素素接过一个宫婢手中的托盘,将衣服递到陆驿跟前,笑道:“那个李饰官当真有几分本事,做出来的衣服样式很好,你快去换上罢。”
陆驿起身,看见殷素素对他举着那件新衣,笑颜明媚,不禁滞了一瞬。
新衣服么。
再一次接到不是份例的新衣居然是从一个把他当奴仆的敌国公主那里,世事真是荒唐。
陆驿接过那件衣服,触感柔顺,还沾染了正殿的熏香。
“正好,医官也差不多要来了,让他给你瞧完伤口,你就去换上吧。”殷素素自顾说着,越过陆驿走向殿中,偏头瞧见案几上的饭菜已经动过了,心里松了口气。
好歹也是将来叱咤四国的男主,倒不会因为受辱了就梗着一口气不吃饭。
殷素素在一旁支着脑袋,看医官为陆驿治伤。
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她那个时代,男人光着臂膀倒也是常事,而且她本意也不是要看陆驿,只是对着那个方向发呆而已。
可是一些坚实的肌肉不可避免地入眼,昨夜那个荒诞的梦境又浮上心头,梦中人的宽阔的臂膀和眼前之人重合,殷素素突然生出满身鸡皮疙瘩,慌忙别过眼。
可是越想撇开那些难以启齿的记忆,那些记忆就越来越清晰,争先恐后浮现在脑海中。
甚至汗珠滴落在皮肤上那种被烫到的颤栗感也在腰际重新展现,就如同真的一般。
殷素素心乱如麻正要甩头撇开杂念,突然听到身后动静。
“公主殿下,我已按照您的吩咐换好衣服了。”
殷素素随口答了一句“好”,不经意回身,却是一愣。
那身白衫穿在陆驿的身上, 衬得他如谪仙一般,那张妖魅的脸也因为这抹白色被化成清冷禁欲的模样。
殷素素脑中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凌乱记忆,因为陆驿这种让人不可亵渎的气质,奇迹般地压下去了。
陆驿见殷素素盯着自己出神,皱了皱眉。
殷素素恍然回过神,笑了笑,“你本来应该如此。”
你本应光风霁月,而不是被人踩进泥里。
陆驿以为自己没有听清,“什么?”
殷素素摇头,“没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殷素素早间虽然睡到日上三竿,但现下已经到了正午又有些困了,给陆驿安排妥当后,又往榻上一躺,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与此同时,四王府中。
竹榻上斜倚了一人,眉目间尽是厌恶,开口问跪在殿中的探子,“你是说,本王的好皇妹,非但没有给那个南樾贱种颜色瞧瞧,反而还给他治病裁衣?”
探子附身一拜,“殿下,千真万确。”
“哼,当初我是看她有些有些手段才松口把那人交给她,她倒好,把一个敌国来的贱种好吃好喝供着。我就说她如此刁蛮骄横,能成什么事?丝毫不考虑我东芜皇室威严!”
四王沈封眼中是满满的厌恶和鄙夷,“既然她不出手,那就让本王来,一个阶下囚,不过是我东芜皇室的玩物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和从前一样是皇子。”
沈封阴测测一笑,“本王记得,近来猎场那边的人又活捉两只獒狼,爪子比上次那只虎,可锋利多了。”
殷素素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梦里现实世界和书中的世界交织,混乱不堪。
但每一个场景的尽头都是她的头被钉穿,挂在东芜的城楼上,血一滴一滴流尽。
“这就是那个残暴的公主,活该!”
“真是恶有恶报!”
“公主...”
“公主?”
殷素素骤然惊醒,发觉是婢女秋月在唤她。
抬眼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殷素素扶着痛得快要裂开的头坐起身,“什么事?”
“公主,侧殿那位,不见了。”
殷素素顿时清醒了许多,“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秋月俯身,“是奴婢的过失,奴婢按您的吩咐传来医官为他换药,就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奴婢差人在这苑中里里外外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殷素素眉毛紧蹙,“侧殿洒扫的婢子小厮都问过了么?”
秋月摇头:“公主,那些婢子小厮本就不愿意去侧殿,做完活怕是一刻都不想待,所以问了一圈都没人看见。”
殷素素头脑飞速运转。
按理说,现在的陆驿虽然已经和旧部联系上了,但是他们还并没有制定好万全之策离开东芜。
何况现在南樾的皇宫乱作一团,还不是回去的好机会。
如果没有出逃,那么一个大活人,脚上还有脚镣,能去哪里呢,这东芜皇宫又没有他认识的人。
即便愿意在侧殿侍奉的奴仆少之ᴊsɢ又少,可一个大活人消失了,不可能一个人都没人看见。
除非——有人撒谎。
殷素素心中立马浮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秋月,春夏呢?”
“公主,春夏去浣衣局取公主的衣物了,但已经去了一个多时辰,估摸着马上快回来了。”
殷素素点了点头,从榻上起身,穿上鞋,绝色的脸上此刻神色却有些阴沉,一袭红裙,衣袂翻飞向侧殿走去。
侧殿的檐下,殷素素面无表情看着跪在侧殿堂中的人。
“我耐心有限,最后再问一遍,到底是谁看见陆驿的去向却故意瞒着不答的?”
殷素素的目光一一扫过跪在堂下的人,有两人面色煞白,她大概心里已经有数了。
春夏从侧殿檐下绕出,“公主,您找奴婢。”
殷素素伸出指尖,点了点那两个面色煞白的人。
“他,还有他,你寻个地方,随意处置了吧。”
那二人膝下一软,连忙喊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我说我说,侧殿里的人,是被...是被..四王殿下的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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