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表情淡淡,语气却是不容置疑。陆驿看着殷素素被看台上的人一句一句诘问着却不肯退让一步,蹙了蹙眉,攥紧的指节更加用力。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争辩。...
原主这个四皇兄,最是阴狠,将男主关虎笼的主意就是他出的,但却是让原主自己出头,他自己在一旁作壁上观。
今日居然派人来殿里抢人。
“他被抓去多久了?”
“回...回公主的话,已经半个时辰了。”
殷素素内心一凛,“去四王殿。”
迈出侧殿前,殷素素对着春夏吩咐道,“我不欲杀人,可也见不得胳膊肘往外拐的,把那二人打发了去,别再让我在公主殿看见他们。”
春夏应下,抬头看公主,觉得公主和从前确实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这两人肯定当场就血溅当场了。
公主温柔了许多,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温柔。
她很喜欢这样的公主。
殷素素往四王殿中赶去,到了玄武门时,内心灵光一闪。
四王招数阴狠,陆驿虽然被他带走,可人未必在他殿中被他折磨。
上次将陆驿被关进虎笼的地方就是在玄武台斗兽场中。
殷素素的直觉越来越强烈,脚步打了个转,直冲着玄武台而去。
.......
玄武台内,陆驿被捆了手脚,扔在一个用黑布罩着的巨大牢笼前,白色的衣衫上沾染了许多被拖行的泥污。
虽然有黑布蒙着,可野兽的嘶鸣声还是清晰地传来。
这声音让陆驿的瞳孔瞬间紧缩。
那嘶鸣声他太熟悉了,那是他在边境时围攻他的,几乎要把他撕碎的獒狼。
鲜血淋漓的记忆被唤醒,内心深处的恐惧也被唤醒,陆驿的指尖紧攥,指节用力到发白。
四王沈封看着陆驿的模样,嘴角噙起十分满意的笑,对着身旁的太子沈策一拜,“皇弟近来听闻皇兄心情不是很舒畅,特意寻了个新乐子给皇兄解闷儿。”
沈策坐在在看台上,神色淡淡,“这回又是什么?上回你声称那虎凶猛至极,后来怎么样?竟被一个贱奴打了脸,不知道皇弟脸上可还挂得住?”
沈封听到这话,嘴角僵硬了一瞬,下一秒却笑得更开怀:“皇兄放心,这回可是雪原上的獒狼,比那虎凶猛上几倍,这贱奴饶是有三头六臂又如何,这回定能看个尽兴。”
后头几位东芜皇室宗族子弟听着被黑布罩着的兽笼中野兽的嘶吼,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四王殿下,这好戏什么时候才能开场啊?”
四王笑着回身,挥了挥衣袖,立马有两个卫兵上前揭开那黑色的幕布,里头的景象立马展现在众人面前,惊呼声此起彼伏。
那笼子里关了两头獒狼,而地上有一摊血淋淋的东西,獒狼的尖牙和利爪上也沾染了许多鲜血,极具侵略的兽眼已经锁定了离他最近的陆驿,时不时发出渗人的嘶鸣。
“这两头畜生沾了血,正是被激出兽性的时候,大家今日可有看头了。”
沈封拍了拍手,那两个卫兵给陆驿松了绑,将他押去笼门前。
每靠近那兽笼一步,陆驿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那卫兵手中拿着一个印着“奴”字字样的烙铁,满脸鄙夷看着陆驿:“殿下说了,你不想进去也可以,在你的脸上烫上这个字,今日便可放过你了。”
陆驿盯着那块烙铁,内心嗤笑一声——他们不敢亲自押他进笼子,便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但也确实正中他下怀。
士可杀,不可辱,他甘愿进笼子与狼一搏。
陆驿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迈向牢笼。
若这笼子中只有一只獒狼,他拼死一搏也许还有些胜算,可这是两只。
赤手空拳的血肉之躯如何同时应付两头见了血的野兽呢。
陆驿凄凉一笑。
为何他遇见的人,人人都想要作践他,为何人人都想要他死。
在他即将触碰到牢笼的门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抹浓艳的红,挡住了笼子中面目狰狞的野兽。
殷素素的红色罗裙在玄武台簌簌作响的风声中摇曳。
“陆驿,不要去。”
陆驿低头看着拦在他身前一袭红裙的殷素素,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上,神色是少有的慌张。
眼中几分怜悯,几分后怕,兼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痛惜。
陆驿读不懂这痛惜和后怕从何而来,但那怜悯,激起了他内心的厌恶。
看台上的宗族子弟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心中十分不满,但又碍于殷素素公主的身份不敢说话。
沈封语气和气,开口问道:“皇妹,你这是做什么?”
殷素素环视一圈看台,这是她穿过来第一次见东芜皇室人,果然人人奢靡残暴,尤其是他这个四皇兄,妥妥的笑面虎。
“做什么?皇兄,他是我殿里的人,你随意将人带走,恐怕不合规矩吧?不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碰的道理吗?”
殷素素语气恭敬,内容却是咄咄逼人。
她当然知道怎么戳四王沈封的痛处,书中沈封做梦都想到太子,与他的母妃筹谋十几年,太子的宝座换了三次,就是换不到他头上。
沈封听了殷素素的话,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神色变了几变才接上殷素素的话。
“皇妹言重了,不过一个奴仆,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皇妹何须如此在意?难道皇妹你被这南樾贱奴驯服了,现在竟开始把他捧在手心里了不成?”
看台上漏出几声嗤笑。
殷素素面上轻哂,“当初父皇已将人给了我,我怎么做就不劳皇兄费心了。倒是皇兄,每次要看斗兽,怎么都从我一个公主殿里拿人。”
殷素素面露惊讶,故作诧异:“难道说,皇兄手底下的人竟无一人敢进这笼子不成?”
沈封内心恨得牙痒痒,他竟不知他这个只图安逸享乐的蠢皇妹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沈封余光看了一眼身侧的沈策,突然又笑起来,“皇妹误会了,今日劳驾太子皇兄百忙之中过来,这斗兽却说散场就散场,恐怕让人扫兴了。”
殷素素内心一凛,好一个祸水东引,将矛盾转移到了太子身上。
这位太子殿下,最见不得别人挑衅他的权威。
果然下一秒,殷素素听到沈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皇妹,不过一奴仆,何必介怀?来,坐到本宫身边来,与本宫一同观之。”
太子表情淡淡,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陆驿看着殷素素被看台上的人一句一句诘问着却不肯退让一步,蹙了蹙眉,攥紧的指节更加用力。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争辩。
小时候在南樾皇宫时,那些皇子公主丢了东西都怪罪到他头上,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也没有人为他辩解。
后来他们故意说丢了东西,借着这个由头来糟践他。
为何这个叫殷素素的人,为何她屡次做出这样的举动。
——一次又一次给予自己儿时奢求的东西。
但可笑的是,他落到这种境地,不正是拜她所赐吗?
是了,他上次被她扔去虎笼前,她不也是和颜悦色地为自己治伤吗?
不就是为了他能在里面多撑两刻,好让她看得尽兴,不就是为了能看到他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跪下求饶的样子么?!
他竟然差点被这虚假的怜悯晃了眼睛!
他真是卑劣,卑劣到了骨子里。
竟然贪恋折辱自己之人所给予的一点温暖。
陆驿看着被诘问,被权势压着却还是神思运转,要想办法为自己争辩的殷素素,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殷素素脑子正在飞速运转,正待和太子对峙,却猝不及防被身后的力量一推。
殷素素稳住身形,诧异抬头,看见陆驿背影决绝地走进了兽笼。
“——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牢笼的第一道门已经被卫兵关上,陆驿的手已经触到了牢笼里最后一道门。
卫兵得了太子的指令,将殷素素押向看台。
殷素素内心忽而有些迷茫。
书中并没有这段剧情,可按照结局,陆驿最终会一统四国,所以应当不会折在这里。
但她知道陆驿被獒狼围攻过,獒狼是唯一让他害怕的东ᴊsɢ西,所以陆驿肯定会更恨她。
而陆驿上次被关进虎笼前,原主也给陆驿治了伤,这一回她本意是要对陆驿好,却没想到因为沈封,自己阴差阳错又重复了原主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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