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心看着火罐燃尽最后一张之前,淡然问:“墨琛回来了吗?”众人的沉默,间接告诉乔若心墨琛没有回来。呵,这个逆子,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也不回来。心下一片苍凉,同时也暗自庆幸他没有回来。...
如今,不但如芳失踪了,就连墨琛也找不到人影。
许尊知道她的性子,重情重义,白老爷给了她新生,而她这条命全然当做报答。
有时候,他真的想不通,乔若心到底爱没爱过墨琛?
仅仅只是因为情意才嫁给他的吗?
许尊眉头依旧紧蹙,乔若心看着着实不悦,怒斥:“你要是再给我摆脸,你就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掌管还是很不服气的,偌大的白家管理,她自是少不得一个得力的助手。
许尊替她挡去了不少麻烦。
她把许尊比作自己的左手,把小青比作自己的右手,如今小青如同她的右手一般彻底失去了。
白老爷子去了,那根拴着她的线,彻底断nmzl了。
许尊跟在她身边多年,自是明白,一个自负的女人同时面对这么多问题,苦于在心却无法人前展露示弱,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他站了起来,没有半点生气:“你不喜欢看见我,那我出去便是,不过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下,离开京城吧。”
乔若心闭上眼,态度坚决。
许尊无奈叹息,离开后不久,柳泉就进来了。
给她换了吊瓶后,又帮她截肢的伤口换药。
柳泉见她什么都不说,就连给伤口换药时,也不喊疼,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女人,倔强得令人心疼。
柳泉故意找个话题,打算分散下她的注意力:“我去问过同事,给如芳做手术的大夫说,她是小腹受了伤,为了取出子弹,子宫没有保住,你可以放心了。”
乔若心还是没有反应,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似的。
柳泉小心翼翼地掀开最后一层纱布,看到伤口恢复得不太好,皱了皱眉说:“你的伤口愈合得不好。”
乔若心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地应了声:“嗯。”
柳泉叹息,小心翼翼地拆下染血的纱布,继续说:“国内的技术实在有限,加上如今四处兵乱,很多药都稀缺得紧,我建议怒出国去治疗吧。”
乔若心感到一阵刺痛,嘶——了一下。
柳泉一个颤抖,慌忙道:“对不起,弄痛你了?”
“没事,不疼。”顿了顿,她又道:“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语罢,乔若心又闭上眼睛。
柳泉看着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现在外面,全部都是关于你的传言。”
乔若心早就听护士说了,外面都在传她为了争夺白家的产业,将奄奄一息的白老爷子给毒死了。
因为被墨琛的女人如芳发现她毒死老爷子,竟然还想杀了如芳,结果却被墨琛及时赶到,救下如芳。
如今,她已经是满城皆知的谋财害命的恶毒妇女。
说虎毒还不食子,她比老虎还毒,竟然连养她成人的白老爷子也下得去手。
“我知道,你不必告诉我了,柳大夫还是去忙吧!我没事,不用担心。”乔若心闭着眼睛,说的话就跟机械似的。
冷得叫人发颤。
柳泉帮她换好药,便离开病房。
乔若心就这么一直冷冷淡淡的,除了日常需要帮忙说几句话,其他时候都是闭目假寝,要么就是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瘦小的脸庞平静安宁,完全看不到一丝悲伤。
完全不像其他人那般,因为失去一条手臂而感到痛苦失落。
有时候,柳泉都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坚强还是装的?
或者是,她真的就这般铁石心肠,就连自己的手臂都不在乎?
七天后,乔若心出院。
黑色的老爷车停在白家大宅门前。
乔若心在许尊的搀扶中下了车,多日不见的白家大宅,已经挂上了白布。
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植入心扉。
抓住许尊的手不禁地紧了紧。
许尊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节骨分明的手上,明明很难过,脸上却依旧是一派淡然从容。
这个女人过份倔强,从不肯服输,更不会在人前失态。
许尊不动声色,在她紧握的手上加大力度。
紧紧攥着她的手,仿佛在用力量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许尊牵着她,一步步走进白家,所有下人大气不敢喘。
大厅中放着一副棺椁,盖子半打开着。
周围点满了檀香,以此掩盖棺椁中传来的气味。
乔若心脚似千斤重,一步步朝大厅走去,回想着当年被白老爷领回来的情景。6
当时白老爷牵着她脏兮兮的小手,来到墨琛面前,对他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家人。”
那时候的墨琛,还是一个小小少年,那时候的他五官就很是精致,眉清目秀的,自幼喜爱穿白色的小服装,早早就将他衬托得意气风发。
可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却极度嫌弃地拍掉了她的手:“我才不要这么脏兮兮的人做家人,这么脏的人就应该去当乞丐。”
然后,那个少年就被白老爷打了一巴掌,力度之大,原本白皙的脸颊登时五个手指印。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他的那双眼,仿佛淬了毒,狠戾到了极点,对着她说:“我不会把你当成家人的,一辈子都不会!”
白老爷又打了他一巴掌,并且要他给她认错。
可惜,那个小小少年宁愿挨打也不认错,对她的眼神永远只有无尽的厌恶跟鄙夷,久而久之,那目光便转化成了仇恨。
只是她没想到,他这一恨,就恨了足足十三年。
从小她就知道了,白老爷是要把她当成孙媳妇来养的,也知道了自己的这一生,就只能有墨琛这个男人。
她绝了一切私心,封了心房,一心一意辅导墨琛,学习如何去做一个好妻子。
每一步都按照白老爷的心思去做,只要是为墨琛好的,她都义无反顾。
可墨琛总是违背她任何的意愿,总是做些跟她对着干的事。
她以为,只要时间久了,只要成亲了,墨琛这颗顽石终会被自己捂热捂暖的。
看来,是她异想天开了,有些人,倾其一生也不会暖的。
来到棺椁面前,乔若心松开许尊的手,就这么当众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仿佛能够听见骨头跟石板的碰撞声。
乔若心磕了三个响头,声声到肉的闷响,抬头已是磕出了血印子。
她什么都不说,坚定不移地望着棺椁。
许尊心疼,却不说什么,下人拿来纸钱。
乔若心将纸钱一张张扔进火罐里,直至全部烧完。
每烧一张纸钱,就带着她对白老爷的抱歉,是她辜负了白老爷的期望,是她没有做到最好,才让白老爷遭人毒手。
忏悔同时,也带着恨意。
她乔若心给白老爷承诺,无论如何,定要亲手解决如芳这个贱女人。
乔若心看着火罐燃尽最后一张之前,淡然问:“墨琛回来了吗?”
众人的沉默,间接告诉乔若心墨琛没有回来。
呵,这个逆子,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也不回来。
心下一片苍凉,同时也暗自庆幸他没有回来。
不然,她真的不敢担保自己会不会违背对老爷子的承诺,开枪杀了墨琛。
乔若心抬手,许尊上前搀扶她起身。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人群骚动声。
她转身回头,入目是一席白衣少年,渐渐地,那少年的模样逐渐变成了年长的墨琛。
他就这么,站得笔直,在那门口处,分外夺目。
乔若心站着不动,等着墨琛一步步走到面前,才挥手让周围的下人都退下。
许尊站着不动,乔若心说:“你也下去吧,我有些话要跟单独谈谈。”
许尊皱了皱眉,不愿意离开,其实是担心墨琛对她下手。
“下去!”乔若心命令道,许尊在不情愿地离开。
墨琛这才将目光放到她的右臂上,瘪下去的袖子应证着里面没有手臂。
想到她失去了一条手臂,心莫名地悸动一下。
回过头来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就连爷爷也不放过,心中那丁点怜悯骤然消失。
乔若心知道他在看自己的手臂,兀自冷笑:“怎么,白少对这个结局不满意?是觉得我应该就地死掉才对,是吗?”
墨琛怔住,不太习惯她用这种口吻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无法接受,眉头皱了皱,说:“不错,死的人应该是你,而不是……”
话还没说完,乔若心便扬起左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这是乔若心第一次动手打他。
墨琛脸歪到一边,有些不解,这个女人害死了爷爷,为何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站在这里。
乔若心红了眼,朝他怒吼:“你最好把她藏稳一点,别让我找到,不然我一定会亲手将她碎尸万段!”
墨琛还是被她激怒了,猛地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怒道:“乔若心,你要是再敢动她分毫,我绝对不会只让你失去一条手臂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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