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和台上的少年判若两人。他卷起的半截袖袄下,匀称洁白的手臂繃緊,箭矢羽毛夹缠在他修长冻紅的指节中。少年扬手顶掉帷帽,细弱的帽檐抽绳堪堪挂在脖间,轻勒他天鹅般纤瘦的颈脖。崔锦程却对这样的异样感置若罔闻,屏息凝神,舒展双臂,行云流水地拉开弓。弓弦緊挨着他的鼻梁骨和薄唇,鸦羽般的长睫低垂,目光所及之处唯那靶心中的鲜紅。长发在风雪中凌乱飞舞,他的身躯却迸发出挺胸收
夜里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和台上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卷起的半截袖袄下, 匀称洁白的手臂繃緊,箭矢羽毛夹缠在他修长冻紅的指节中。
少年扬手顶掉帷帽,细弱的帽檐抽绳堪堪挂在脖间,轻勒他天鹅般纤瘦的颈脖。
崔锦程却对这样的异样感置若罔闻, 屏息凝神, 舒展双臂, 行云流水地拉开弓。
弓弦緊挨着他的鼻梁骨和薄唇,鸦羽般的长睫低垂, 目光所及之处唯那靶心中的鲜紅。长发在风雪中凌乱飞舞,他的身躯却迸发出挺胸收腹的緊致感, 如雪巅之上的松柏,虽噙着雨雪风霜, 却弯折不了少年郎独有的韧性和傲气。
山川同辉, 他自成一幅美画, 耀眼得不似凡人。
“咻——”只能用完美来形容这一箭, 直中紅心, 不偏不倚。
崔锦程垂下手, 明眸处变不惊,仿若早知結果。
阿努不遑多让,但终究还是比他少了个准头。
“承让。”少年见胜负已分, 将弓箭放回獵台,素手撩起帷帽。
“是我輸了,”阿努眼中满是失落和不甘,“愿赌服輸,阿努不会再肖想姐姐的夫郎之位了。”
崔锦程系好抽绳,不温不愠:“我无权定夺,一切听从妻主安排。”若段乞宁当真想要阿努南下入府, 他也没有辦法不是吗。
少年言罢折返,下台阶时撞上段乞宁的视線。
她正勾唇戏谑,崔锦程的面上很快便如火燎般烧红,慌慌忙忙垂眼低头,身体下意识繃緊。
崔锦程顶着她的视線回到坐席,温温吞吞地坐定,她便斜着倚靠过来,肩头貼着他的肩头,给了少年一个汤婆炉子暖手。
“谢过妻主。”
“你好会装呀,崔小少爺。”段乞宁牵唇一笑,似乎心情不错,指甲撩拨他的帽檐的纬纱一二。
帷帽之下的少年抿紧薄唇,双颊和耳根却更加红润,几乎快要滴出鲜血。
……
阿努在部落儿郎中的射艺已是上乘,那崔锦程只会在他更上,见识到少年此番的厉害,便无人敢不自量力,冬獵的开胃菜吃得差不多了,午时一到,号角声再度吹响,女娘们摩拳擦掌。
女娘们之间的比拼,那可是要动上真格,以彩帶为界圈起来的针叶林丛是狩獵范畴,太阳落山之前,所獵活物多者为胜。
雪林间里多的是飞禽走兽,还有凶悍食人的野熊野狼,稍有不慎便会面临鱼死网破的局面,更莫要说还要给猎物留下最后一口气,这狩猎的难度难上加难。
朱可瑛抓住段乞宁的胳膊肘,“怎么辦宁宁,好紧张好紧张,咱们能行吗?要不你把阿潮借我一下,让他去砍几头野鹿野猪什么的先给我凑个底?”
段乞宁:“……”
“你先看看有没有人要挑戰你,万一你根本不用上场呢,别自己吓自己。”
一年一度,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进了这狩猎场,可就是各凭本事了,你来我往的试探或者偷袭那都是顺手的事。开赛前,所有挑戰者集結,定夺好彩头。没人挑戰,那自然犯不着进猎场。
朱可瑛立马“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细想暂居部落这些天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不幸,有人挑战了她,彩头是刚进村时侍奉在她身边的那个哥哥。
“真是蓝颜祸水啊!”朱可瑛灰溜溜先爬上集结的擂台。
段乞宁本还幸灾乐祸一下,下一个就轮到自个了,诺敏指名道姓要挑战她。
诺敏:“这彩头嘛,自然是玩点大的才好,你说对不对?”
段乞宁耸耸肩:“说说看。”
诺敏的眸子赤.裸裸盯着崔锦程:“本郡主不仅要他,还要你跪下来磕头喊‘娘’,自废双臂!”
“倘若你输了呢?你有这么漂亮的小郎君给本少主玩玩吗?这彩头可不对等呀。”
诺敏的眼神一沉,“若本郡主输了,这条命给你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段乞宁嗤笑:“你的命值几个钱?”
“那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不敢比?”
“把你爹刨出来,我好帶回去喂狗。”
此言一出,众人肃静。
诺敏即刻发飙:“段!乞!宁!”
她娘爹均战死沙场,镇北将军动不得,拿她无名小卒的爹开刀才配得起让她喊“娘”。
“玩玩大的而已,玩不起?”
半晌,女人咬牙切齿:“就这么比!”
巫师提笔潦草写下二人的彩头,又拿刻刀在围栏上雕画火神图腾,二人赌注就算生成效益,事后若是有人毁约,部落的文明享有强制执行的权力,便是天凰娘子来,也无济于事。
段乞宁起身,解下披风裘袄,里头一身干练的狩猎冬服。
站定在擂台中央,朱可瑛凑过来撞撞她,“可以呀宁宁,有备而来。”
段乞宁料到会有人挑战她,只不过她原先对这场狩猎的规则想得还是太保守了。
诺敏扬手,高声道:“不准用暗卫!”
段乞宁神色一凛:“阿潮。”
男人闪身间跪在她的身侧。
“你退下。”
“主人不可!”
“照我说的做。”
他顿了顿,终是低头行礼:“……属下遵命。”
段乞宁也高声回道:“太阳落山之前,本少主的暗卫都会在此,诸位同做见证。”
如此,众人无议,擂台上的挑战者集结完毕,震天动地的号角声奏响。
女娘们可以用自己趁手的弓箭,也可携帶诸如捕兽夹、火把、火折等户外狩猎的器具,更可以驱使自己满意的坐骑。
段乞宁有晾州骑到雪州的汗血宝马,一番整顿和装备,由多福牵引过来。
“少主务必当心啊……”多福那小子人还未去,泪已先流,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
“哭什么哭,丢我脸。”段乞宁虽是嫌弃的語调,转手还是擦擦他的泪花,把人儿从宝马前拎走,翻身上马。
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宝马配鞍,再加上段乞宁这身行头,飒爽至极。
她背上弓箭袋,备用的袋子挂在马腹一侧,另一侧则收纳着匕首等器具。
段乞宁勒动缰绳,牵引宝马走动几步,确保马蹄马绳马链无异,心也跟着沉寂下来。
朱可瑛那头也穿戴好上马,策马过来,神情紧张,没话找话,叽叽喳喳。
段乞宁偏头侧目,眼皮子下撩,视线落在也踏上台阶的崔锦程身上,忽的唤住诺敏,“我带个夫侍无妨吧?”
“这天寒地冻的,本少主是日夜离不得男人伺候,”段乞宁没皮没脸道,“要不郡主也捎上一个,猎途也好舒坦舒坦。”
打败荒.淫无度的只有更荒.淫无度。
诺敏无語,“随便你,好好珍惜一下你和他最后的光阴。”太阳落山之后,他就是我诺敏的男人了。
纵使崔锦程方才展现出超乎同龄儿郎的射艺,但在她眼中不足为惧。
她早就打听过了,崔锦程一直养在闺阁,会射箭又如何,他不会骑马,娇生惯养的公子,说不定还会成为段乞宁的拖油瓶,她爱带就带。
诺敏双腿裹马腹,一拉缰绳策马走了,争分夺秒。
段乞宁弯唇,朝崔锦程伸出手,“你坐前面还是后面?”
戴帷帽的少年仰头不说话,女人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他一动未动,身体却绷得更紧,好似即将面对的是酷刑、是非人的折磨。
仔细看,他垂在大腿两侧的手,在发抖。
“你坐我前面。”段乞宁自作主张,身躯往后挪挪,让出点空隙,“上来!”
少年搭上她的手一瞬,就被她强拉上马。
被衣物包裹的匀称双腿横跨在马背上,崔锦程的双手按住马鞍的前部,好不容易撑稳住身子,没有让自己完全坐下来。
宝马摇摇晃晃,他犹如受惊的兔子,咋咋呼呼两下,腿腹立马夹.紧马肚,全身重量都交付在上臂,而不是腰腹。
段乞宁的双手从他腰身两侧去拉缰绳,将那少年整个人圈在怀里。
“帽子摘掉。”她的呼吸就盘在少年后颈附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崔锦程用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飞快解开抽绳,扔掉帷帽。
“你真乖啊小少爺。”段乞宁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夸一句。
失去遮掩,少年此时的神情便悉数暴.露在视野中。
他的表情很抗拒,耳根却是绯红的,少年撑着身子又很吃力,身体已经是绷紧到极限,再刺.激就会如弦断的程度。
“我想下去,宁姐姐…”他清冷的声线里淬满委屈,“我不去了……”
“那可不行,你忘了吗?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之外。要是有人又趁我不在要抢走你,怎么办?”段乞宁忽略他的诉求,圈箍了一下他的腰,“你坐下来,坐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味的哄骗。
崔锦程那双鸦羽长睫抖得很厉害,眼瞳闭阖,薄薄的唇瓣也跟着翕动。
女人搂紧他的腰,前胸貼上他的后背,压低声音,几乎如同在和他耳鬓厮磨:“你也不想…让他们看出来你戴着尾巴吧?再挣扎可就太明显了噢,崔小少爷。”
少年浑身一怔,脸色煞白,耳尖上的红反而愈发娇艳。
接连五日,段乞宁都要求他当面佩戴,虽然是最小号的。
没有她的允许,他不可以擅自摘下。
长睫一颤,他睁开眼睛,眼眶四周已被泪花染红。马鞍垫又不是平面的椅凳,又岂是说坐…便能坐得下的……
他卸掉囤积咋双臂上的重量,缓缓压低重心,腰腹轻轻安放置马鞍上。
“嗯…”少年紧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与之呼出的还有低磁蛊惑的轻.喘。
段乞宁将他们之间的空隙缩短到无,双腿贴上他的双腿,腰腹贴上他的腰腹,抵住了他整个身后和退路。
马儿偏偏此刻又脚踏前蹄,少年猛得倒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身躯下意识前倾,可他这一抬腰的趋势,段乞宁趁虚而入,身位卡在了他身下一点点。
崔锦程死死咬紧下唇:“等一下!别……”
再不由他这里挪挪那里调调的,段乞宁勒马驱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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